阿爹,阿娘,乌兰来找你们了...
“乌兰..”璟王小声的低吟着她的名字,意图在那极度混乱的记忆中为她找到一丝理智,那双深入古井的墨眸底下藏着令他战栗的恐惧。
失而复得的感觉如饮鸩止渴实在磨人,放她走,他做不到了。
阿黎是个自由自在的性子,等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便一起离开京都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失神的想着,浅浅的笑意从剑眉上散开,如同一缕春阳照进了凛冬的皑皑白雪之上。
夜鸢拎着食盒,登时就愣住了。
三年了,自从侧妃走后,殿下就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
“殿下鸡汤好了。”
璟王瞥了他一眼,正眼全部落在那碗黢黑的药汤上,只道:“查出来了么?”
葵水之期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服下至阴之物的定然是府里出了内鬼,璟王咬着牙心中不安的等着夜鸢的的结果。
“属下查过了,乌兰特使的饮食是有景昱负责的出事后已经将人羁押,不过..”夜鸢不信璟王府会出叛徒,在他看来比景昱的背叛另一种可能性会更大些。
“景昱对此事懵然不知,受刑后依旧称自己是冤枉的。殿下,景昱入府近十年断不会做出背叛殿下之事。此事会不会是...”
“有话直说!”严厉的声音入耳,夜鸢瑟瑟的道出:“殿下就不怀疑是这位“郎君”施的苦肉计,一旦他在王府出事必然会引起陛下注意,既可以离开又能治殿下一个拘禁之罪。”
这件事的真凶如果硬是要夜鸢在景昱和这个男人之间选择,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便会拿剑指着这个异族人的脖子。
嘭---
璟王捞起身侧的香炉就砸了出去。
虽然不是全力,可香炉砸下来的时候夜鸢根本来不及躲,铜制的香炉擦着大腿过去火辣辣的疼。
“越发有长进了,学会了委罪于人即便是苦肉计那毒物又是从哪来的?”璟王眼神一厉,“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还能把自己摘的如此干净..嗬~一个个的都长本事了。”
夜鸢一惊,跪道:“属下办事不力,必当查出真凶给特使一个交代。”
“滚出去!”
交谈声惊扰到了怀中之人,不安分的往颈窝处靠了靠,原本刺目的目光透过氤氲的蒸汽变得朦胧旖旎,恍若一戳即碎的梦幻泡沫。
“乌兰乖乖,咱们喝口鸡汤...”
呕~
这声音比鸡汤油腻甚许,夜鸢恶心的翻江倒胃。
正当他捂着胸口准备开门之时,身后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这鸡汤是谁炖的?!”
他亲自看着炖的,怎么..有问题?
夜鸢有种不好的预感...
*
腊月初八那日连续下了数日的大雪终得放晴,纪之邵担心的看着她惨若白纸的脸色,忍不住的后怕。
近日京中有人传闻,璟王殿下好男风...
纪之邵怕自己晚来一步,这乌兰兄的清白便保不住了。因为自己的胆怯,险些连累乌兰兄酿成大祸。
再有几日便是除夕夜宴,也不知乌兰兄这伤寒能不能好全。若是耽误了饮酒作乐,那他这年过的可真真是不值了。
可瞧着乌兰兄不紧不慢的样子,到不像是要即刻就走的样子,在璟王府还住了几日还舍不得离开了?!
“都是因为我胆小怕事才让乌兰兄受委屈了,璟王殿下没对你..怎么样吧?”
乌兰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只觉着纪之邵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忍不住往上提了提衣领,“没有,老侯爷的丧仪可都办完了?”
“嗯...”纪之邵有些沮丧,忍着心底的切齿之恨疑惑道:“乌兰兄..那睿王为何提议让中书令文氏接管京畿守备一职?”
为何不是宣平侯??
纪之邵看不见的角度里,清艳的脸庞上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睿王...为了登上帝位,还真是听话呢!
“睿王最擅揣摩上意,想来朝中璟王遭斥受罚绝不会将此等要职交于他手下的强将之中,至于睿王..陛下怕是信不过。如此看来,文氏虽不似老侯爷那般御下有方,倒是个忠心可靠之选。想来,睿王只是想借此事拍一陛下的马屁。”乌兰道。
嘁--
不加掩饰的讥讽声破空,那日大殿之上陛下提及睿王二字之时他险些没能压制住心中的愤恨。乌兰兄说的对,他那么做无异于拉着整个侯府去死。
纪之邵长吁短叹,“乌兰兄何时回府?”
“快了,还有一件污糟事等处理完了,过完年我也该回去了。”许是忆起故乡,乌兰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柔许多。
纪之邵肚子里爬满了八卦,乌兰兄的污糟事到底是个啥?
第六十三章 你是恨我还是舍不得我死
“你追随本王多年,本王最后问你一次谁指使你在乌兰的饮食中动手脚的?”
顾凌看着跪在地上暮气沉沉的少年,脸上、身上还残留着血迹,心虚不已的扶着玄霜的手,只是那手仿佛比她的身子抖的还要剧烈一些。
景昱双目无神的盯着地砖,浑如死灰道:“无人指使,只是属下看不惯殿下沉迷女色而已。”
“既有机会动手,为何不杀了她?”
景昱不寒而栗,座上阴翳的目光压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内心的折磨远胜于肉体刑罚所带来的痛苦,他从未想过这辈子自己能做出背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