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安笑了笑,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妧儿也长大了。”
他眸中的星辰璀璨,闪烁着异样的光,“爹爹和大哥会尽快将那奸宦除去,还安楚一片安宁,到那时,妧儿若不想做这个皇后了也无所谓,爱去哪潇洒就去哪潇洒。”
江凌珩跳出来,“还有小爷我呢!大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江淮安眼神都没给他,对江妧道,“照顾好自己,我们一家人都希望你能活得开心,平安。”
江妧乖巧点头,眸中蓄起一片雾气。
目送他们拌着嘴离去,江凌珩不时回头做个鬼脸,逗得她忍不住低笑出声。
只是眼中的泪意更甚。
巧巧走过来,递上一块绢帕,轻声问道,“娘娘,奴婢怎么感觉您更难过了?”
江妧不说话。
她的确难过,难过于江淮安说那句话时她竟然还在担心谢长临。
难过自己不配对江家人为她付出的好。
若他们待她差些,她或许会心安理得得多。
瞿宫今夜无一人当差。
江妧来时没带任何人,走进去,连荣庆都没见到,只一眼看到了独坐院中石桌前饮酒的谢长临。
他的对面,摆着一碗清水面。
谢长临眉眼冷淡看向她,却唇角微扬,“娘娘怎的又来了。”
“怕千岁想本宫,这不是主动送上门让千岁瞧瞧?”
谢长临笑意更深,冲她招了招手。
江妧眉笑颜开,提着裙摆跑过去,扑进他怀中。
谢长临垂眸替她理了理鬓发,脸上是少见的柔和。
那双眼,深邃得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
江妧仰着脑袋,“千岁每次喝了酒都这样温柔吗?”
“娘娘喜欢?”
“喜欢!”
谢长临半阖下眸,双手圈着她,似是无意,将脑袋埋入她颈间,深深嗅着那令人着迷的栀子花香。
谢长临却是将她抱得更紧。
江妧身体轻颤了一下,赶忙和他拉开些,“正事儿都让你打岔了。”
听见她的指控,谢长临低低笑了一声,松了力道,神色也恢复平常,“今日咱家不想聊宫中那些糟心事,娘娘还是免开金口。”
江妧一愣,歪着脑袋,“为何?”
问完她就看向了对面那碗面,还有面碗旁的一杯酒。
谢长临淡漠的看向空空的石凳,扯了扯嘴角,“生辰要吃生辰面。”
这个‘他’是谁,江妧心中隐隐猜到。
怪不得他今日一直有些怏怏的,连晚宴上怼人都没兴致。
江妧坐直了身体,伸手拿过酒壶,往对面那杯酒中加了一点,自己抬过谢长临的酒杯一饮而尽,眉眼弯弯,“迢迢也来祝长临的哥哥生辰快乐。”
说完,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方才是长临先没规矩的,可千万别怪迢迢呀!”
谢长临静静看着她。
半晌,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将人打横抱起,往瞿宫楼上走去。
第69章 娘娘还打鼾
江妧被放到床榻上的第一反应是:好软啊,像躺进了云朵里一般。
她亲昵的在谢长临耳边软声道,“莫不是千岁知本宫要来,特地加了被褥?”
他并未接话。
江妧都明白,不过是因为上次嫌他一句床榻硬,这人听见了的。
谢长临啊,内里有着常人难以置信的柔软与细心。
“若是再来一次,千岁可还会那样狠心的对本宫?”江妧娇声问,因感受到了他动作里的轻柔,便带了逗弄的意味。
男人停下,低低笑了声,“若重来一次,咱家定要娘娘的命。”
谢长临心知肚明,说这话不过是在骗自己。
荣庆那日猜的没错,就算他不开口求情,谢长临最后也会松口。
深知不该心软,却抵不住溺死在她那一腔赤诚中。
他的心太凉了,体验到了那抹滚烫加进来时的热烈,再也舍不得将她驱逐出去。
重来一次,他仍旧愿意赌上自己的命,留下她。
不论此人是变成软肋,还是绑在身旁一枚带毒的暗刃,哪一种都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刺穿他的心脏。
可他甘之如饴。
“千岁后悔了?现在竟还惦记本宫的小命呢?”江妧微微嘟起嘴,不满的回头,却撞进了他眸中的异色。
谢长临用被褥将她赤裸的身体裹起来,蚕蛹似的,揽进怀中,“是啊,咱家后悔了,早该杀了娘娘。”
他垂眸,眉宇间的冰雪消融在她娇嗔的眼中,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现在只盼着娘娘能长命百岁。”
江妧顿时笑开,一张小脸熠熠生辉,忍不住在他怀中拱了拱,“那千岁也要长命百岁,与本宫白头偕老,以后咱到街上捡个儿子养,等百年后走不动路了,同葬一口棺材去!”
谢长临淡笑不语。
他是要下地狱的,如今四面楚歌,稍有不慎就是死,保不齐是哪一日,以那些人恨他的程度,定是连尸身都留不下。
他死后,她还有大好的日子要过,比以往、现在,都要快活的日子。
她本就该无忧无虑,明媚张扬。
是他的自私与阴暗毁了她,若可以,他只希望她以后想起来,别那么恨自己。
可看着她满是期盼的脸,谢长临说不出这些扫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