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宁心里头顿了下,步子还没来得及挪开,便见着王麻子又抄起手中的菜刀,对着自己比划起来。
“老子今儿个把话放在这!若是你不将那银子交出来,老子明日便将你拽去衙门里头,这进去了便就别想出来了!”
放完了狠话,王麻子还盯着岑宁狠狠地啐了口,才肯转身离去。
见着人真的走了,李氏才拍了拍胸口,转头看向岑宁时刚想说些什么,但触及那般渗人的目光时,一时间竟是不知应当如何出声。
好半天,李氏才支吾着开口,“嫂子这是……吃着呢,这王麻子……”
岑宁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手里头的红薯头头直直甩在了李氏脚边,吓得李氏差点叫出声。
“弟妹有这份心,不如好好想想这银子究竟怎么帮我弄来,我一个寡妇独身一人,又是阎王殿里踏过了一脚的人……”
“弟妹若是真的不怕有什么,尽管试试!大不了咱们一同住进那牢狱里头,看看弟妹受的住还是你这腹中的孩子受的住!”
岑宁一边说着,李氏便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眼睛紧盯着岑宁,生怕她有什么动作。岑宁却只是嗤笑的瞥了她一眼,宛若冰块般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紧绷肩后,缓缓靠近了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了句,
“明天就看弟妹的了!”
第2章
翌日,日光方从远处的山头间露出一角,就着零零落落几户人家的烟囱还能望得几缕青烟。
正是早饭的时候,外头浅浅飘着一阵烟火气息,几户邻家的婶子手里头正抱着衣物准备去泉水边,只是路过刘家院子门口正听着有人大声叫骂着,便驻足停留着看起热闹来。
手里头仍旧拎着把菜刀的王麻子果真便如昨日说的那般早早的守在了大门口。
岑宁恍若半句都不曾听见,踩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着主屋里走去,便见着李氏正坐于桌前搂着个方正的盒子。
见她走近,李氏忌惮的看向她搂紧手里的盒子,“嫂子一大早便来……”
岑宁无甚心情继续和她客套,目光扫过李氏手中精致的木盒子,
“既然人就在外头,弟妹便亲手交过去罢!”
王麻子的聘礼,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于李氏而言到嘴的肥肉就这般没了,难免舍不得。
话音落下,看着李氏僵在原处没个动静,岑宁的目光意味深长扫过李氏小腹处。
终究,李氏不情不愿的起了身往外头走去,直到门槛处身影消失,岑宁这才敛了目光。
她心头琢磨着,今儿个王麻子将聘礼收了回去,这档子事情便算是解决了她的心腹大患。
正思索着,院子便传了吵闹声出来,她拧起眉头望去,一人手中舞着刀,一人畏缩着。
王麻子扯着嗓子喊叫,“你们刘家真是欺人太甚,说的好听归还聘礼,却单单私扣我王家祖传的食谱,如今还赖起帐来了……”
“胡说什么,你何时在聘礼中给出过这物什?你当初拿来的都在这盒子里头,我已……已是……全数还了……”
眼见着王麻子手里头挥舞着菜刀,李氏一个妇人多少是忌惮的,脚底下一退再退,声听着也是软下了几分。
岑宁挑眉,李氏这般模样,气势上就焉了一半,这嘴皮子也不及王麻子利索,王麻子便是占了上风。
这般境况,任谁都能看出来,王麻子在找麻烦,偏偏李氏应付不来。
那劳什子菜谱,不是她看不起李氏,就那眼皮子浅的,金银都还了回去,断没可能留几张纸。
只是眼下王麻子这般胡搅蛮缠……岑宁浅叹了口气,怕是没有这般轻易打发,但问的既是祖传食谱……
岑宁只能感叹,这就是打瞌睡都有人递枕头来。
掸了掸袖子上沾的灰尘,岑宁莲步款款自屋中而出,对着粗声粗气的王麻子面上似有几分胆怯的细声道,
“你既是说我刘家拿了你家祖传食谱,那便……不如这般……”
“你不妨点出那食谱中的一道菜,你与我分别做一道出来让众位乡亲们做个评判。”
岑宁顿了顿,见着一旁的李氏似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皱了眉卡了李氏的话头继续道,
“如若是输了,我便出着聘礼的双倍当作你那食谱的赔偿,如何?”
岑宁立在原地,面容恰好逆着日光,不轻易让人看的清楚,倒是觉得身后一阵发凉。
不过王麻子愣了下便立即反应过来粗声吼道,
“两倍怎的够我王家祖传的食谱,十倍!”
闻言,岑宁还未来的及开口便见着李氏在一旁的双目瞬间瞪的溜圆,张口苦叫着,“这本就是莫须有的东西,怎么能这般狮子大开口……”
岑宁暗暗在心头嗤了句“蠢货”,面上却仍旧无甚变化,弱弱的开口,
“十倍是不是有些多了?”
“我家祖传食谱,十倍已是便宜你了!”王麻子一脸凶相,岑宁装着缩了缩脖颈,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王麻子这般反应正中她下怀,要的便就是这般效果了。
毕竟这人一直自诩祖上是御厨,做出的饭菜十里八乡也算是数得上名号的。如今她开了这个口,就像送上门来送的般,她瞅着那王麻子显然已是势在必得之态了。
一柱香后,刘家院子里头便就站满了人,都等着看这出好戏来。这风比试还去头一回见,村里头众人少不得一阵议论纷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