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姜家大伯当初还不是看姜桃一个人孤苦伶仃才敢那么欺负。
禾雀一直对此难以释怀,觉得是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小姐。
这世道,女子本就难为。
如果能替姜桃找到个值得托付的可靠之人,以后就不会再受这样的欺负了。
“两家本来就有婚约,赵公子既为了不和小姐退婚而千里迢迢赶来了,咱们帮他一下也是应该的。”禾雀回答道。
她瞧着这赵公子有情有义的,还肯为自家小姐奔波千里忤逆上意。
禾雀觉得,没准儿是条汉子。
更重要的是,这门亲事是夫人当年极力张罗着定下的,并且对这赵公子夸赞甚多。
禾雀想,夫人的眼光判断,从未出过错。因此今日先帮这赵公子一把,日后再慢慢寻机会考察考察是否足为良配。
禾雀的这番心思,姜桃自是不知的。
她只是听禾雀说完,觉得也对。
这赵公子一路定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因为他虽面容白净,但此刻脸上的苍白却很明显不是他本来的肤色。
而更像是疲累所致。
帮帮忙也好。不然让他就此折返回京城,岂不是愈加疲累折腾。
不过,竹牌的事帮他归帮他,留一个外男在家里,确乎不太合适。
“小姐,可以让金虎带路,领赵公子去城中客栈暂住。”
禾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先一步替姜桃解忧道。
也只好如此了。
姜桃点点头,刚要开口吩咐,只见这位赵公子突然身形一晃,居然直挺挺倒地了。
“赵公子!”
姜桃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想要扶住。
傅染比她高出一个头,姜桃哪里扶得住,跟着一起歪倒在地上。
“哎哟。”
姜桃摸摸自己的屁股,撑着手起身。
这一下就撑到了傅染胸膛上。
“小姐,你没事吧?”
禾雀连忙过来相扶。
“我没事。”
姜桃已经撑着手坐了起来。
见傅染全无唇色,面庞愈发惨白,她拿出巾帕在傅染面庞前扇扇,惶惶道:“他这是怎么了?”
万一这人死在自家门口……
“小姐放心,可能是累的,加上天热。”
禾雀探过脉息后,松口气安抚。
“那,先扶他进去休息吧。”
姜桃唤来金虎和山矾。
……
“小姐,怎么让他进里间了?”
禾雀熬好解暑汤后,皱眉。
他们搬来此处不久,地要新垦,房也要新建。
里间本来是给姜桃的,她喜欢的紧,还没修好时就爱团到里面去小憩午休。尤爱其中布置的鹅绒团子。
这两天正准备挑个好日子搬进去呢。
“无妨,赵公子中了暑气,见不得晒。”
姜桃折下一束金鱼草插瓶。
她现在住的外间,正好朝西,西晒光很足。
禾雀瞧瞧,心想也是。
罩房是他们几个丫鬟小厮住的,外间又是小姐目前的闺房。
这样一看,里间确实是最适合的了。
“解暑汤送去了?”
“送去了。”
禾雀道:“金虎说,赵公子不让人伺候,他便将解暑汤放那儿了。”
“好,让赵公子先歇着吧。”
姜桃将金鱼草插好,满意的瞧瞧,弯起眼眸。
“一会儿把这瓶花带上。”
“今晚夏堇过生,小德子叫咱们一起过去喝酒。”
见赵侃醒来并无大碍,姜桃便先将他抛到了脑后,注意力全被晚上聚会吸引走了。
“去喝酒小姐就这么开心啊。”
禾雀揶揄她。
“那当然了。”
姜桃乌溜溜的眼珠四下瞅瞅,扒耳朵似的对禾雀小声比划道:“而且,慈姑不在,慈姑的果酒在。”
“她的果酒好好喝。”
姜桃像偷吃鱼的小猫一样眯眯眼。
禾雀被她逗笑,“小姐,这是在咱们家,用不着做贼似的。”
姜桃骨碌一下挺直小腰板,“我哪里做贼啦。”
然而软音让她鼓起的气势折了半。
“好好好,那小姐,咱们光明正大喝酒去吧?”
禾雀重新给姜桃戴好耳珰,做了个请的姿势。
……
花房里间。
金虎和山矾走后,傅染摸着胸口从床上坐起。
从凉国到大托,这一路纠缠不休的追杀使他胸口受了伤。
先前伤口只做了些粗糙的处理。
刚才只想假装晕倒以便留下,没想到被那姜家女一把摁到伤口上,倒差点真的将他痛晕过去。
仙泽城中太危险,各方耳目鱼杂,加上凉国质子又在这时候失踪了。
眼下他不可能冒险去城中住客栈。
不过,想到质子失踪的事,傅染思索,这背后到底又是什么人在盘算阴谋?
十年前凉国送到大托的质子,是他的五哥傅昭。
在他仅有的一丝印象中,这五哥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软耳朵,向来好拿捏。
不然当初也不会选他做为维系两国和平的质子了。
可他为何会突然间失踪呢?
此次失踪事件,究竟是跟凉国有关,还是跟大托内部的势力争斗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