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泠叩首:“臣谢公主恩德。”
待闻泠出去之后,李持月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而惊鸿坊呢,季青珣看着七零八落的院子,脸上不禁泛起苦笑。他请良太妃去阻挠阿萝,确实太过分了。
院子里翻天覆地地拆屋子,季青珣犹如处于怡然山水之中,杯中酒盏刚举到唇边就定住了,俄而,一壶酒都被倒在了花田里。
这李牧澜手段确实下作,眼看派杀手没有,又使起了这等阴私手段,虽然不能真把他杀了,但这样反复折腾确实烦人,也防不胜防。
季青珣心道确实该换个安静的地方了,不然乡试未到,就浪费太多精力在防范东宫上,因小失大。
没过多久,惊鸿坊善水巷的百姓们就发觉,巷子刚搬进来不到一个月的神仙郎君又消失了,消失之前还有震天的响动。
那院门未上锁,有人往里偷看,园舍一片破败,让人以为他是遭了仇家洗劫,又或者是狐妖幻化离去,毕竟有年轻娘子偷瞧过,说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很不寻常。
还有人热心地去衙门报案,只是始终查不到人去了哪儿,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久而久之,反倒成了善水巷子的一个狐妖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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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牧澜赈灾回京,东宫的天就没有放晴过,当差的宫女内侍们走路都提着气,生怕弄出一点响动
李牧澜从私妓案中脱身,不宜在朝中有太多动作,倒是让李持月风头无两,搅风弄雨。
在朝不行,他便打算彻底除掉李持月那个最大的帮手,也是她的男宠。
不过可惜的是,到了今日,他仍旧没有看到季青珣的尸身,如今甚至连下落都没有了,手下人如此无用,又让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还是令狐楚进言:“那季青珣如今看来是有志在仕途的,杀公主的男宠不易,但在考场上作弄一个考生,这件事还不简单吗?”
这话却也不假,李牧澜稍安心里些。
这厢正琢磨着要怎么在科场上动手,那边却又收到了另外的消息。
“你说什么?今年科举被李持月把持了?”李牧澜起身时几乎要把桌子掀了。
紫宸殿那边的眼线跪在地上,“奴婢是听圣人和公主这么说的,但这件事不会颁旨,公主也不会当主考官,只是一切都由公主安排……”
“父皇怎么如此糊涂!”李牧澜真想去紫宸殿质问一番。
“殿下慎言。”两旁坐着的杨融和兆甫出言提醒。
虽然皇帝庸碌避事的习性是人人皆知的事,但太子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定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这件事只能说是李持月占住了先机。
眼下最要紧的也是开口的杨融兆甫等人,他们自小送到东宫崇文馆当太子伴读,今年正是该下场的时候,要是被李持月卡住了脖子,他们就又得耽误三年。
三年,放任李持月的人入主朝堂,再长成参天大树,再想追上可就难了。
崇文馆这些人也是从世家中挑出来的苗子,可以说,明都世家的未来,是和太子李牧澜绑在一起的,他从中得利,也被裹挟着,摆脱不掉。
杨融道:“殿下也无须着急,公主此举不过是因给自己拉拢人才,我等这些世家子弟已是不能了,她想拉拢谁不言而喻。”
兆甫也点头:“不错,科举选的是将来的国之栋梁,世家的枝叶都伸向了太子府,能投靠公主的不过是些无权无势没有帮扶的寒门子弟罢了。”
“姑姑闷不吭声地,既得不了名,自然是为人了,不过她能选出什么人来,还不一定呢。”李牧澜想清了这一茬,又安坐了下来。
“科举是国之重器,到底树大招风,她想借此拉拢寒门,哼,想得也太美了,这可算得上一步昏棋呢。”
“从秋闱到春闱,上上下下哪有不出错的呢,这状元最后是不是她定,还说不准呢。”
崇文馆的人可不想等这三年了,踩着公主入仕,未尝
这次科举若做得好,既能斩了李持月的心腹,又能绝了李持月像靠寒门对抗世家的路,李牧澜也想越觉得是个机会。
他笑意渐浓,先前山南道和私妓案是他受制于人,这次科举,也该让李持月全都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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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乡试未举,谈论得最热闹的就是豫王的后事了。
此后事非彼后事,豫王人死了,由谁顶替他在武备库掌事之职才是朝臣们关心之事。
这听着像个守库房的,但管着禁中兵将的兵械库藏,盯着少府监弓矢、排弩、刃镞等兵器制作,可以说是非皇帝亲信不能胜任。
正值李牧澜避退,东宫势薄的时候,此消彼长之下,持月公主在朝中权势起来,可以说是占尽了风头,皇帝是随风摇摆的芦苇,这人选泰半由她定。
太子去了一趟山南道,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不过李持月在敲定人选的时候犯了难。
当初豫王能挂职,靠的就是他的宗室身份,如今这么重要的位置,环顾宗室上下,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信可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