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成摇了摇头,“没有查到,一个侍女,就算一路跟下来,这些重要的东西,主子要藏起来,又怎么会让人注意到呢。”
“是吗……”
季青珣闭眼,水带着船轻轻晃动。
他将许怀言的消息前后仔细回忆了一阵,还有这些年盯着韦家的点点滴滴,韦琅从十分谨慎,韦家落脚关陵,住的是寻常院子,没有暗道,这些年暗地里都摸索过了,都没有痕迹。
这东西该在不远又不近的地方,韦琅从很放心,从来不会去看,说起来,韦琅从的夫人冯氏半路就病亡了,连葬在哪儿都不知道……
似乎在经过谓宁一带时得急病死的,那侍女却不知道到底葬在了哪里。
“你去,让人把冯氏的坟找出来。”
“是。”尹成出去传令去了。
画舫靠岸,季青珣下了船,就见到了街市中一个不算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在阿萝口中反复念及的起居郎吗?
此时上官峤正在一家书肆前,翻看一卷碑文拓印,季青珣走上前去:“上官先生,久仰。”
上官峤从书卷中抬起头,一下就认出了眼前环佩青衣的青年。
“季郎君。”上官峤还记得他的名字,毕竟一说起公主的面首,他能想到的也唯有此人。
是曾与她同床共枕的人,也是公主如今想杀的人,虽她与自己开诚布公说过,上官峤见到此人,难免念头纷繁,滋味难言。
寒暄之后谁也没有紧着说话,气氛出奇地怪异起来。
还是季青珣先开了口:“冒昧打扰上官先生了,在下是公主府门客,有一惑,诚请先生指教。”
“请讲。”
“不知公主那日的文章是有何问题?在下问她,她总不肯说,自己又悄悄写了起来,再不要在下帮忙了。”
季青珣话中掩不住的亲近让上官峤沉下了眼眉,若不是知道公主对眼前人是什么态度,他或许会有反应。
但这季青珣显然不知道自己被公主记恨上了。
上官峤放下了的拓印:“那文章是你帮着润色的?”也就是说另一篇也出自他之手。
青年温文有礼道:“先生莫怪,确是在下帮的公主,她极为看重那篇文章,在下陪着写到了夜半三更,在下实在不忍,才帮忙一二,但其中所思所感,皆出自公主自己。”
“季郎君才华横溢,某心中佩服,公主已经跟我认错,自愧不该请人代笔,便是一笔一画都该亲力亲为,她在老师面前才能持身清正。”
上官峤看向他,眼神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退避。
那日宫门匆匆一见,他本以为眼前人是一个骁健的武将,现在穿上士子斓衫,又似一位翩翩郎君,更未想到其人文采过人,不下状元。
怪不得让公主欲摆脱其而不能。
季青珣一字一句:“公主有错,在下也有错。”事情他们是一块儿做的,错也是一起犯的。
说完这句,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季青珣思量着眼前人和阿萝干系到底如何,上官峤在想此人威胁公主到哪一步了。
尹成又在这时出现了,附耳在季青珣耳边说了一句话。
上官峤就见青年上一瞬还和风丽日的一张脸,下一瞬就山雨欲来,乌云罩面。
“她如今还在那?”季青珣绷紧了脸。
尹成道:“已经回去了,人也带了一个回去。”
带回去了,她敢带人回去!
季青珣无意再与上官峤试探,说道:“上官先生,在下正好有急事,要回公主府一趟,就先告辞了。”
上官峤见他面色十分不善,显然对什么人生气,又听见公主府几个字,疑心他要对公主不利,便道:“正巧我也要去见公主,不如一道?”
季青珣未立刻点头,上官峤先前分明在看碑文,并无别事的样子,偏在他提及公主府的时候也说要去,必是临时起意。
此人究竟是何心思?
“那上官先生,请。”他或许需要再看看清楚,此人和阿萝的干系。
—
回到公主府,秦殊意不得安排,只能一路跟在公主身后,也没有人说什么。
他知道这位公主权倾朝野,自己一个升斗小民,更不敢有一丝行差踏错,只能低头跟从而已。
春信不时和解意挤眉弄眼,两个人来回交换着眼神,评价公主这面首长得如何,解意一脸愤愤,倒是知情不见有什么情绪涌动。
李持月回到主院,还未到晚饭的时辰,就想去卧房休息一下,秦殊意没人交代,也一路跟着进去了。
秋祝和春信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要做什么,毕竟这府里也没有安置面首的经验。
现在公主是不是要……验验货?
秦殊意走进这富贵温柔之地,那绝色难求的公主走在前面,一想到要伺候这样的主子,他几乎屏住呼吸,不知道要下一步要怎么走。
李持月走进内室将外裙解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侍女上前帮她更衣,反而就一个秦殊意跟着,眼神踟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