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就卧在那面首怀中,衣襟半散到了肩头,绣屏斜倚,一副慵懒沉迷之态。
那面首环抱着她,显然已经动情,二人相拥之姿刺眼得——
季青珣听得清脖颈骨骼的脆响,身体的本能取代了理智行动,他抽出来随身的软剑,一步步走向他们。
俯视的眼神阴狠噬血,他要把这个男人切成肉碎!
季青珣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他大步走上前去,地毯跟棉花一样,让他身形有些止不住地晃动。
秦殊意原本沉湎在温柔乡之中,就听见开门的一声轻响,转头,一个青年就站在屋中了。
更重要的是,青年抽出了一把剑,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显然是朝他们而来的,求生的本能让秦殊意一下意识到了危险,松开了怀中的公主。
李持月见季青珣这么快就闯了进来,脸上泛起怒容,“大胆——”
当他持剑一步步走近时,李持月的眼睛逐渐瞪大。
季青珣那阴森瘆人的眼神,有一瞬间,李持月怀疑他要将自己一块儿杀了,她后颈麻了一片。
“你怎么敢——”
不等她话说完,季青珣长臂准确无误钳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那面首怀中扯了出来。
这一记力道极大,李持月撞在他身上,一阵阵疼。
一臂被扯高,季青珣一低身,将她扛上了肩头。
秦殊意怀中空了,半点也没有迟疑,滚落到美人榻的另一边,连滚带爬地就要出去。
季青珣眼眸一暗,剑锋没有半点偏转地朝秦殊意的心口刺去。
李持月被扛在肩上,见他发疯要杀人,抬肘击在他太阳穴上,这一招是她和知情学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季青珣果然踉跄了一下,剑锋偏移,加之秦殊躲避了一下,这一剑劈空了,但还是划伤了秦殊意的手臂。
见这招有用,李持月毫不留情又要再击打过去,季青珣偏脸让她打空,松手让人掉在了地毯上。
秦殊意受伤了不敢呼痛,趁着这个空当往门口冲。
季青珣抵住眼前一阵阵发晕,幽绿的眼睛带着不解和愤怒,又为她毫不留情的举动泛起酸楚。
“为什么?”季青珣有太多的不解,瞳孔周边变作赤红色。
李持月毫无愧色,只掩住衣襟冷道:“季青珣,你好大的胆子,真把自己当玩意儿了?”
他咬紧了牙关不说话,只有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不平静,好似要撕开眼前人这副皮囊,看看底下那颗心,里面到底有没有装了他。
李持月站了起来,一巴掌抽在了季青珣的脸上,尤不解气,又一脚踹了上去,然而这点力气于他不过蚍蜉撼树。
季青珣一动不动,他半跪在地上,固执地问:“你为何要招他进府?”
“这问得倒好笑,面首是用来做什么?当然是快活。”
是季青珣最不想听到答案,他紧握剑柄的手立刻迸出了青筋,心也跟被李持月活生生按在荆棘上,疼得血肉模糊。
痛极了,他反倒是笑:“你要和别人快活?李牵萝,我警告过你的话,你是一句都记不住吗?”
李持月不甘示弱:“你的身份,你也从未放在心上吗?”
门在此时又开了,但屋中两人一个在发疯了边缘,一个一心要对方吃足教训,谁都没有注意门口的情形。
上官峤一开门,就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从屋中跑了出来,手臂被血浸透,刚刚进去的分明只有季青珣一个人。
他迅速就想明白了,季青珣赶回来是做什么。
再看一眼屋内,季青珣已经跪在地上了,公主衣衫松乱,低头看着他,没有人往门口看。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上官峤想进去的脚步一顿,还是站在了门外。
公主不是说,府上的面首已经没有了吗?这个……显然是季青珣进屋之前就在的,二人在做什么?
她是在骗自己的吗?
牵扯到情爱之事,谁也不可能聪明得起来。
上官峤想问,却明白若是进入了,局面只怕更乱。
他可以忍耐下来,等公主想要给他解释的时候。
而秋祝几人看到了秦殊意带着血跑出来,连忙跑了进去。
见到公主没事,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院外的尹成和知情也进去了。
季青珣站了起来,俯视李持月的眼神有如千钧:“我的身份我倒记得清楚,公主不是对我寄予了厚望吗?昨日让我努力求旨娶你,今日就能叫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公主且说说清楚,我到底是什么?”
李持月也不怵他,甚至笑了起来,“多亏你说,本宫才记起来,季青珣,你对得起本宫这份厚望吗?”
两人话里都藏着机锋,谁也不敢上来劝。
阿萝的反应是出乎季青珣意料的,他正慢慢从怒火中冷静下来,试图看清眼前的状况。
他对不起阿萝的厚望,这话又是指什么呢?
李持月没有耐心等他反应,道:“知情留下,其他人都给本宫出去。”
只有一个人不动,等着主子发话。
“尹成,出去。”季青珣开口。
人出去,门甫一关上,李持月就道:“知情——把他给本宫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