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的夫婿怎么敢和公主的人相较,自然是样样不及的。”
“哦,那你既知道了夫婿失踪了,又见到十一郎如此人物,为何不动心呢?况且表哥表妹这样的关系,本宫记得他从前家世也是不错的,为何你们二人没有定下亲事?”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季青珣身上,韦玉宁心道这公主果然是疑心深重,醋意滔天。
“虽说是表哥,但是关系也远,从前高攀不上,后来阿爹说他家道中落,无父无母,自己又要强进京去闯荡,我们都还小,实在不是良配,是以奴婢从未多想过……”韦玉宁斟酌着词句,小心说道。
听这话,季青珣的身世是越发扑朔迷离了。
曾经是韦家都高攀不上的人吗……李持月皱紧了眉毛。
“十一郎曾说,他自幼就不受人待见,你能同我说说他幼时的事吗?”李持月想知道更多的蛛丝马迹。
“这……”韦玉宁不知道季青珣跟李持月是怎么说自己幼时的事的,她担心自己说太多会露馅。
李持月抱臂看她:“你不是与他关系很好吗,十一郎这么费心救你的命,总不可能是萍水相逢吧?”
对着公主带着压迫感的眼神,韦玉宁有点慌神,她哪里能现编造出天衣无缝的谎话来。
“那时奴婢还小,很多事都不知道,也记不清了……”见李持月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韦玉宁连忙说道,
“但,但是!奴婢听说……他是半路找回来的,先前不知走丢到了什么地方,回来的时候野性难驯,惹了很多事,季家人嫌弃他,表哥的日子便不好过,奴婢某次冬天出门,就见他坐在自家石阶上,那时他才九岁,阿爹问他话也不回答,还抢了奴婢荷包里的银子就跑了,想来是日子艰难。
不过那些捡回来的事也只是听说,要是记错了,奴婢也没法子。”
他们宅子对面的季宅神秘得很,不与周遭往来,不待客,无品无级的姓氏在明都毫不显眼,阿爹起初也不将其放在眼里,可是后来又说他们原是高攀不上的……
韦玉宁会记得这点事,也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季青珣。
被雪冻得苍白的小少年抱膝坐在石阶上,本该如一只被家人抛弃的幼兽,可抬起看她的那一眼,眼睛里却无半丝可怜和伤心而是寒潭般平静无澜,又幽深得似乎要把人心神吸进去。
可是下一瞬,那股平静倾覆,似野兽露出凶光。
小姑娘被这样的眼神盯住,有些不知所措,正想问他“你怎么了?”结果季青珣就冲了上来。
衣服单薄又冻了很久的少年,该是行动踉跄的,他却箭一样冲出来,像野兽朝猎物发起攻击,目的却不是她,而是她身上挂着的小荷包。
韦玉宁被撞得摔在地上,傻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青珣抢完荷包就跑了,连韦老爷都没来得及抓住他。
后来家丁找到人的时候,他正躲在一个巷子里,大口地吃着肉包子。
韦玉宁拿回了自己的荷包,里面的银子已经没有了,她却没有多伤心,鬼使神差间,就再不能忘记季青珣那个眼神。
即使后来的他在书信中变得斯文有礼,她一想到那个眼神,仍旧止不住心底颤动,想再看到一次。
若不是季青珣主动找到阿爹,韦玉宁当真就要在关陵找人嫁了,再也不能踏足明都。
见她明显是沉浸在回忆里去了,李持月只道这话有几分可信,她必要细查查查看一番当初韦家偏房对门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话问到这儿,李持月也不打算再试探了,起身正要走,这时解意走了进来。
“公主,圣人刚派人送来的,是节度使罗时伝的信。”说着将信呈给了李持月。
她将信打开,看到其中消息,忍不住笑了出来,才想起罗时伝确实毗邻关陵,没想到他竟然查出了韦家的行迹。
可前世韦家分明一直隐藏得很好,如今到底是谁将消息透露给罗时伝的呢?
一抬眼,良太妃又扶着人起身了,大概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她担心公主更加为难韦玉宁,就又起来了。
见韦家二女都看着她,李持月寻思一下,抿唇似不经意道:“准驸马要去关陵捉拿余孽,这倒是份好功劳,阿兄该开心了。”
闵徊如今已是中郎将,守卫内宫才是主职,确实不能远去关陵,就是不知道罗时伝和季青珣,谁才能砍掉韦家人的头颅呢。
良太妃听到这一句却无动于衷,韦玉宁并未告知良太妃她们一家具体逃往哪儿去了,是以她没明白李持月话中的关陵是什么意思。
韦玉宁却心神大悸,关陵!朝廷要派兵去关陵?
难道是知道了韦家有人在哪里?
韦玉宁想问,可是一句都问不出口,要是暴露了,她怕是也得落个死,眼下能救她家的只有一个人了。
她一定要设法传消息出去给十一郎,让他通知阿爹赶紧离开关陵!
李持月看出了韦玉宁那份急切,这个消息来得还真是时候,狗急跳墙,且看他们要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