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青珣不在乎阿萝是不是在折磨他,她要跟自己生气,怎么闹都是好的,但跟上官峤抱到一块儿,就是不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事了。
究竟是上官峤的一厢情愿,还是两个人根本就早有前情,不弄清楚,季青珣抓心挠肝。
秋祝知道季青珣想听什么,继续说道:“公主因为郎君的事憋闷了许久,自己又要忙活了太多事,心里不痛快,也请郎君体谅。”
确实,两人生了嫌隙,阿萝许多事要亲力亲为,她怎么可能有精力出去乱搞,季青珣还真就被她说服了。
他转身,视线在地上扫视,终于看到了那张纸,走过去将那张揉皱的纸捡起来,塞进阿萝的袖中。
在背对着所有人的时候,季青珣唇瓣贴上了她的额头,半晌才放开了人。
“让她酒醒了,让她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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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珣和上官峤目送着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二人相视,眼中敌意毫不遮掩。
“起居郎就是如此为人师表的?”季青珣率先开了口。
上官峤道:“外头都传闻我是圣人赐给公主的,季郎君偏不信。”
季青珣咬紧了牙关,他不能处处盯着阿萝,难道她真的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绝不会如此!
她难得往府里带着面首,都是为了起自己,绝不可能跟别人有什么苟且。
勉强安慰自己镇静下来,季青珣道:“这么想做一个玩物,那安琥边军的案子,你看起来是不想查了?”
他连这件事都知道,怪不得公主把这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不能。
上官峤压下眉头:“此事与季郎君无干。”
“我也只是好心告诉你,你要查清的那件案子,揪出了犯人来,也可能是在给阿萝捅刀子。”
人无定势,水无常形。
李持月如今掌握泰半朝堂,来投靠的人未必个个干净,其中就有上官峤的仇人。
上官峤的手倏然握紧,眼睛犹如藏了此夜无边的墨色。
“话止于此,起居郎慢慢掂量吧。”
季青珣并非不想杀了他,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替罪羊,之前对公主府门客下手的事阿萝已经知道了,现在上官峤要是突然死了,阿萝不一定信他是无辜的。
季青珣说完这句就离开了,上官峤独自站到了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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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持月捂着脑袋从床榻上起来,记忆慢慢回笼,种种混乱逐渐清晰起来。
她好像把季青珣好一顿折磨,和上官峤一开始和和美美的,后来却闹掰了。
该死,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啊?
季青珣的事要怎么处置,和上官峤的关系又该何去何从?
头疼,她痛呼了一声,不想了,费脑子!
秋祝听见一点动静就进来了,一溜的侍女跟着进来伺候起身。
李持月卧在秋祝怀里,享受着她给自己按揉额角。
春信正好把醒酒汤端了过来,一口一口喂李持月喝下,等喝完,公主终于长舒一口气,活过来了,倒头把自己埋在高床软枕之中,妄图再睡个回笼觉。
“季郎君说,让公主醒了之后去寻他。”秋祝见她眉头皱得没这么深了,小心开口。
这话正好点到炮仗上了。
“去他个大头鬼,咱们去书院!”李持月干脆谁都不管,爱咋咋。
秋祝连忙噤声,李持月视线又扫到榻边海棠花案上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这是什么?”
“是季青珣给公主的,咱们也没看过。”
李持月拿过来打开,竟然是几条针对“糊名法”提出的意见,防止有人借此法浑水摸鱼。
昨晚他喝醉的时候,好像往她手里塞的就是这张纸,结果全被她丢了,现在想来,昨日他想说的就是这事?
确实是良策,但是没他季青珣,她自己就想不出来了吗?
李持月团了团,又丢了出去:“让人带话去,季青珣不赶紧把韦家的事办了,就给本宫滚出明都去。”
放完狠话,她也不睡了,起身去了学钧书院。
院长在知道公主的来意之后,深知这是书院的大造化,当然愿意帮忙安排。
李持月也不想耽搁,和他说定了一试的日子,还有到时的说辞。
在离开的时候,正好撞上的上官峤,下了一夜的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他的眉眼也如水洗过一般干净。
李持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我知道你今日一定是会来书院的。”上官峤一身简素青袍,立在秋风中,风姿迢迢。
他是特意为了见她寻过来的。
见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李持月心中有点酸涩,或许在这般情浅之时断了,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她是一生注定身陷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局之中,现在奢求真情对彼此来说都是危险。
有了季青珣的前车之鉴,她的信任也不可能再随意交付出去。
将异路之人留在身边,本就是不对的。
上官峤见她失神,有苦涩漫上舌尖,“我们寻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