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倒是意外地看到了杨融,兆甫等人,“今年的崇文馆那几位都来了,看来是很有自信。”
李牧澜敢让人来考试,看来也知道自己不能迟了这一步,说不得也想寻她纰漏呢。
先前东宫屡次派杀手刺杀季青珣铩羽,现在难得知道他就在贡院,也不知道李牧澜会不会出招。
李持月自己要维护科举的公正,这场乡试就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要是李牧澜这一回蛰伏下来,到来年春闱她就只能亲手阻止季青珣了。
可李持月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
鼓声敲过,贡院的门正式关上了,考生已经在各自的小隔间里坐好,蚂蚁似的人都回到了小盒子般的号舍里。
李持月关上了窗户,转头翻看去了今年京畿道的考生名册,在看到“季青珣”三个字,她合上了名册。
考场上,不时有官吏往来视察,除了一两声咳嗽,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第一场就得考三个日夜。
莫说是号舍里的考生,李持月也难挨得很。
她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睡着了,等手撑不住了,脑袋忽地滑下,眼看就要磕着桌角,又在知情接住自己之前惊醒过来。
“这第一场还没完吗?”李持月打了一个哈欠。
知情看了一眼漏刻,“快了。”可是考完这一场还有两场呢。
李持月道:“出去看看吧。”
火把和灯笼将贡院照得灯火通明,每个号舍里都有微微烛火的光亮,还有一些是漆黑一片的,不知道是不是睡下了。
吴直巡查号舍去了,其中一位阅卷官见到公主,作了一个揖,殷勤说道:“公主若是累了,尽可回去休息,这儿有吴公和御史盯着,定然不会有事的。”
李持月冷下脸:“本宫说过,一旦开考,这贡院就不得再进出,本宫也一样。”
吴直刚好巡视回来,就听见了这句话,公主如此以身作则,他心中感佩,而且吴直原以为公主出现在贡院,是要对阅卷官施压,给自己的人大开方便之门,如今看来,是自己狭隘了。
吴直根本不知道,连点他为阅卷官,都是持月公主的授意。
“今年京畿道的乡试确实森严许多。”吴直感叹道。
李持月道:“森严一点不好吗,科举明言取天下之材,可不是取世家之材。”
“是啊,王侯将相,总不能都从那几家出吧。”
吴直是十分支持糊名卷这个方法的,这也和吴直的出身有关。
其人虽是世家出身,却不过没落偏房,连恩荫都没有,也入不了国子监,如今的官位正是凭自己头悬梁,锥刺股挣得来的。
这样的人,才知道公平的可贵。
李持月看着林立的号舍,不知季青珣在哪一间。
如今一切无恙,难道他真的就顺利过了这九天?
她问道:“可有人熬不过?”
吴直道:“有的,晕倒了几个,不过都送到看守起来了,等所有考试都结束了,他们才能离开。”
“关一起看着的?”
“嗯。”
“看来休息好了也不能再考了。”
—
紫宸殿中。
皇帝从宠妃的宫中回来,想起宠妃说中秋快到了,宫里也在置备中秋家宴,他想了想,问道:“三娘如今还在贡院之中?”
殿中监道:“回禀陛下,公主还在那儿守着呢,已经是第三日了。”
“那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她在里面待那么久,不受罪吗?”
“公主说这次科考要亲自盯着,不许有任何舞弊之事发生,就是她自己都不能出来。”
皇帝冷哼了一声:“她怕太子找她麻烦吧。”
毕竟先前给太子使了这么多绊子,还顺道吓唬了他一把,皇帝对妹妹也是有些不满的。
正想着呢,李牧澜就来了。
皇帝的儿子很多,他对这个儿子没什么特别的,也就给他弄银子的时候,能讨他片刻欢心。
至于这太子之位,是他当初自己靠本事挣来的,能不能安稳登上帝位,那是皇帝死之后的事了,他并不关心。
“儿臣给阿爹请安。”太子恭敬跪着。
皇帝差不多也要睡下了,道:“直接说事。”
李牧澜低着头,不紧不慢道:“儿臣听闻,刘将军身体不适,但贡院守卫之事不容有失,如今各司安守其职,所以儿臣请暂领戍卫贡院之责。”
他想到这招釜底抽薪之策,虽然明谋了些,但说不得就有用。
李牧澜也拿捏准了皇帝不想让任何一方独大的心思。
何况之前的巡盐案,皇帝对李持月还是有些微词的,不可能真让她全权拿捏科举大事,自己这时候请差事再好不过了。
“你想去就去。”皇帝挥了挥手。
李牧澜心道他猜得果然不错,又说道:“可是姑姑严令此时任何人不得进出贡院,儿臣贸然过去,姑姑不会生气吧。”
“你同她说,是朕口谕,到了贡院那儿,凡事多听你姑姑的话,别给她添堵。”皇帝也就随意嘱咐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