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他也笑:“对面县廨倒是热闹,阿萝是在看那院子吗?”
不是没有感觉到被厌恶,密密麻麻的针刺着心脏,季青珣几乎要忘了她真心朝自己笑时是什么样子了。
“明知故问,我还有事,先走了。”李持月压根一句话都不想同他多说。
“等等。”
季青珣在她擦身之时握住她的手臂,就见上官峤的眼神立刻变了。
看来他真的快藏不住了。
在李持月看不到的地方,季青珣那双绿眼睛里的恶意半点不藏。
“我后来才知道在明润楼时敬大夫对你出言不逊,阿萝,我替他向你赔礼。”
他是贴在李持月耳边低声说的。
可正好上官峤也能听得到。
他这一提起,二人又想起了那天老大夫的话,心头俱是一震。
上官峤神情几近破碎,李持月将季青珣推开,脸也黑了,“你真要赔礼,就把人提到本宫面前来,本宫将他碎尸万段!”
“原是有此意的,但那家伙脚快,我还没抓到,已经跑出京去了。”
说来,季青珣更在意她的身体到底有没有事,若是可以,该尽早调理一下。
李持月听到这儿,话也不想说了,蹬蹬蹬下了楼去,连上官峤没跟上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想的还是太少了,”
季青珣挡住上官峤的去路,“你这阵子一定从阿萝嘴里听了不少好话吧,但她从前跟我说的,可要好听千万倍。”
上官峤看向他,也不藏着那些嫉恨,“你再也不会听到了。”
“上官先生,我在公主府八年了,同阿萝有过太多刻骨铭心的过往,再好好想想你自己,和她可有经历过什么特殊的吗?
她这么轻易喜欢你,来日也能轻易就喜欢别人,我猜她一定说过吧,你和她的大事之间,先被舍弃的一定是你。
等到被抛弃那日,也望上官先生识趣些,莫要纠缠。”
宛如毒蛇吐着信子,季青珣的话一点点冻彻人心。
楼下,李持月头也不回地就上了马车,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上官峤进来,有些疑惑。
紧接着,二楼响起了一阵吵闹声,隐约有人群的惊呼,说着什么:“怎么打起来了?”
听声音像是楼上那帮书生举子。
“怎么了?”李持月掀开车帘,有不好的预感。
知情借力一跃而上二楼,回来说道:“是那二人打起来了。”
他说的二人还能有谁。
怎么又打起来了?
这个季青珣一出现就没好事,当真是个祸害!
李持月皱紧了眉头,欲下马车又顿住,自己若去指不定火上浇油,若谁嘴上没个把门的,事情闹大,传出去只怕不好听。
“知情,你去传本宫的话,让他们立刻住手,不然就要他们好看!”
知情领命去了,过了一会儿,上边的动静总算消停了下来。
她伸长了脖子往楼道里看,先走下来的却是季青珣。
李持月见他右眼下乌青了一块,有些诧异,再看后面的上官峤,脸上却是好的。
季青珣走到马车旁,却不上车,反而没头没尾地说道:“我原想送一份礼给你,现如今,怕是得再观望一阵。”
李持月觉得季青珣的眼神又变得奇怪了,似在冷漠地宣判什么。
说完这句,他就上了楼去。
“没事?”李持月问随后而来的上官峤。
上官峤摇头,扶着前室登上马车,手按在木板上,绷出了青筋。
等上官峤坐进来,李持月才发现他脸白得厉害。
“真的没事?”
上官峤将手搭上了领口的衣扣,慢慢解开。
直到胸口的肌肤露了出来,李持月瞪大了眼睛。
偌大一片瘀紫的伤痕,瞧着吓人得厉害,可见季青珣也一点没留手。
她看着就难受,从一旁的木匣里找出常用的散瘀血的药膏来,递给上官峤。
他却不接,脸撇向窗外,当没看见。
好像是在闹脾气,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公主新奇又无奈,只能擦了手,将药罐旋开,“那你忍着点啊。”
散瘀血的药膏要按揉发热才能生效,手伸进衣襟之中,李持月抿着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其实脸上有点臊。
被上药的人微低着头,耳朵也红透了,喉结突兀地动了一下。
马车辘辘,不闻人语。
李持月擦着药,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你待何时才杀了他?”
两人的话撞到了一起。
李持月怀疑自己听错了,佛门出身的上官峤怎么会说这样血腥的话。
可为了证明她没听错,上官峤倏然攥住她的手腕,“三娘,我忍不了了,你再和他有牵扯,我真的……我一次也不想再看到。”
可她的时机还未到,要如何杀?
上官峤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实则李持月还在怔愣,他脱口而出:“你若不愿意,就由我去。”
“上官峤,你真要动手?”李持月又震惊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