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提醒了他,季青珣笑起来,步步紧逼:“把公主引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动手呢。”
她悚然一惊,自己真只是随口问问,以此猜测季青珣到底有没有失忆罢了。
怪自己跟出来太过急切,根本就忘了自身安危这件事。
李持月后退着,吓唬他道:“本宫出来之前已经知会过别人,若没回来即刻告知暗卫,主使就是你的主子!”
季青珣无趣地站住了。
戒指既然拿回来了,他无意再留,走之前只漠然提醒了一句:“想要向朝廷揭露主子的身份,劝公主还是不要想了,如今他对公主可不良善。”
看他转身离去,李持月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话,季青珣对她……不良善。
季青珣对一个陌生人是什么态度,李持月清楚得很。
从前他能把诏书给她烧,把家传的戒指给她,原谅她再三下杀手……往后这些纵容绝不可能再有了。
能相安无事,自然是最好的。
那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持月低头往回走,还沉浸在刚刚的话中。
季青珣若真的失忆了,有尹成和许怀言在,季青珣如今能想起的,只剩自己的大业了吧。
那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低头的人看见地上出现的人影,还未抬头就被遮挡住了视线。
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红绸,将眼前的一切遮盖出明亮喜庆的红色。
“你刚刚是从哪儿回来的?”
李持月听到了上官峤的声音,她抬手将绸子撩起,却没有扯下,“这话该我问你,这是哪来的红绸子?”
看着红绸下的娇俏的脸,上官峤心中温柔流泻,
“我看完施粥之后才回来的,在正堂没找到你,秋祝说做军衣用不上这块红绸,让我拿过来放到你屋中去,得空她给你做两件……”
他忽然不说话了,要把绸子取下来。
李持月后知后觉秋祝要给她做什么,等上官峤取下来,她支吾了一声:“现在只是一块红绸子而已。”
上官峤轻咳了一声,“饿了吗?”
“饿了。”
“但是不吃胡饼——”两个人异口同声。
上官峤笑了起来,拉她去厨房,“你一说去吃胡饼就脸都白了,我给你做一碗热腾腾的羹饦好不好?”
他说着挽起袖子,找出面粉来。
李持月高兴地嗯了一声,坐在灶台边的长凳上,撑着脸看他忙碌。
“真的不用帮忙吗?”
“安心坐着。”
看着烛火里上官峤柔和的侧脸,李持月暂且将那些烦心的事都忘了,手指在那块红绸子上划来划去。
“若是咱们守不住这城,今夜成亲也好。”李持月忽然说道。
被戳中心事,上官峤和面的动作一顿,却说道:“你不必多想,我们能撑到援军来的,就算不行,大家都会护着公主安然无恙的。”
李持月说完也觉得不好意思。
她在刚重遇上官峤的时候,才把玉佩还给人家,现在又说这样的话,真该抽自己嘴巴子。
可要是她真的不小心死了,遗愿里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嫁给上官峤。
要是他们这条命就走到丹溪了,那也等不到什么以后了,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可上官峤好像没多大兴趣。
他一定在闹脾气呢,李持月一会儿说二人之间就算了吧一会儿又要成亲,每次都是她把人推开,实在不占道理。
她喃喃道:“对不起,上官峤,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一次一次地对不起你,仗着你对我的感情欺负你、耽误你……”
“你只是为了我的安危,我怎么会连这点事都弄不明白。”
“我很讨厌自己,总是出尔反尔……”李持月陷入了矛盾里。
她退回了玉佩,却不可能对上官峤真的死心。
这一路走来,自己一直依靠着他,没有拒绝他的亲近,都是她的不该。
上官峤和好面,水也烧开了,他端起装面的碗,把面一片片削进滚水里。
李持月因为刚刚的话,脸还臊着,耳朵红红的,把脸埋进了手臂里,只剩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等面片煮到漂浮起来的功夫,他坐过来。
手被还微微湿润着的长手拉过去,上官峤认真地问:“我更想问的是,你愿意嫁给我?”
上官峤这么正经地发问,让李持月更加羞臊。
她晃着他牵自己的手:“我们不是在大觉寺拜过天地了吗?”
所以她才会为自己和季青珣做的事而愧疚,想要两个人分开。
上官峤说道:“哪有人在寺庙成亲的,我想同你有一场正式的婚事,能骑马去迎你,将你从轿子里牵出来,和你洞房花烛,可是……”
可是无论怎么看,都希望渺茫。
在朝,皇帝要给公主赐婚;在野,他们正处于战乱,聚不起那份喜庆。
李持月却不想理会这么多了,她抱住上官峤,“我现在就要正式嫁给你!三书六礼这些,你往后再补给我,上官峤,你现在就是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