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很久,毫无困意,陆生尘又重新站起来,走到衣柜前。
柜子里有一个保险箱,保险箱内封存着属于他和她的秘密。他将秘密锁在里头,牢牢地,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将它打开。
陆生尘盯着保险箱看了半天,才伸手输入密码,从里头取出被他封存多年的秘密。
那是一个暗色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皮已经被磨损得不成样子了,本子里夹着一张蓝底的一寸照,是当年学校组织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照的。陆生尘会考完就不知道把那照片扔哪去了,没想到被那个人珍藏了那么久。
笔记本里全然没有出现过一个他的名字,但偏偏,处处都透着他的影子。写日记的那个女孩完全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名字,但是那些熟悉的瘦金体字迹,一眼就让他认出了是谁。
陆生尘静静地翻着笔记本,本子早已泛黄,上面的许多字迹已经看不清楚,好像随着时间流逝,过往总总都被时间给带走了。每一页都仿佛在提醒他,逝去的日子不会再回来。
他静默许久,又喃喃道:“她不想。”
第3章
回家后,段凌波先将她的狗狗洛神放了出来,给它喂了点儿狗粮和水,再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居家服,准备洗澡休息。
冲完澡出来,已经凌晨一点,毫无睡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事还是不适应新环境,段凌波躺在床上眯了好一会儿,也无法睡着。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十分钟的呆,最终拎了一小块毛毯回到客厅,打开投影仪,躺倒在沙发上。
投影仪里播放的是2011年由安妮海瑟薇和吉姆斯特吉斯主演的电影《One Day》,电影讲述一个怀揣梦想的天真少女与一个朝气蓬勃的风流浪子的故事。
这已经是她第8次看这部电影了。
记得电影刚在葡萄牙上映时,她和一帮留学生朋友一块儿去的电影院。
电影结束后,一帮人走出影院,大眼睛太妹开始分享心得:“其实我觉得,男主并不喜欢女主,没有人会在喜欢对方的时候,还做着令她伤心的事。”
孙由立刻表示认同:“我也觉得,不过他是浪子嘛,可以理解。而且前期只是女主一个人的暗恋,男主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情,浪迹于声色场所也可以理解啦。”
“但我还是替女主感到不值,暗恋太苦了,始终小心翼翼、一厢情愿的,努力地爱着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回应你的人,真的太苦了。”
“对啊,女主太可怜了。要是我,我才不会用20多年的青春,去换浪子回头,浪子是不可能回头的。你说是吧,凌波?”
听到这话,身侧的段凌波忍不住握了握拳,长睫垂落,掩住眼底的情绪,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妹问:“话说,你们有没有暗恋过谁啊?”
孙由:“当然有啊,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可真是做尽了傻事。”
太妹立刻睁大眼睛,双眼散发出八卦的光芒:“比如说?”
“比如说啊,因为他是体委,运动会为了响应他的号召,即便四肢不发达,我还是自告奋勇地报了三千米。”
“结果嘞?”
“结果整个人都晕过去了,差点死在操场上。还把我爸妈给惊动了,骂了我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我也觉得不值得,没有一段感情是一厢情愿的。”孙由勾了勾唇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凌波,你嘞?”
被问话的段凌波猛地一顿,长久不愿揭开的回忆好像被人生硬地拽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目光淡淡的,面上平静无波:“暗恋过一个像德克斯特一样的风流浪子,不过他一直都很优秀,不论是家境还是学业、长相,几乎挑不出丁点儿毛病。”
“是吗?这么优秀?那你为他做过什么傻事啊?”
“我每天都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一跟就跟了将近三年。为了掌握他喜欢的类型,我还偷偷研究过他女朋友,学着她去吃辣,吃得满嘴口腔溃疡,半夜胃疼得要死。”
她抿了抿唇,满眼的自嘲与失落。
“后来呢?”孙由忍不住问道。
“后来我没有艾玛那么勇敢,我学会了认命。”
投影仪中的电影还在不停播放,段凌波在悠扬乐曲与回忆中进入梦乡。
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屏幕定格在艾玛倒在地上的那个瞬间。
这些年来,艾玛已经在她面前死了无数次,可她就是不放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看这部电影,好像想从中寻找什么东西一般,一次又一次。
段凌波深吸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腰酸,接着发现,例假来了。
外头的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段凌波坐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的雪,很快,莹莹白雪便被一连串的鞋印碾成泥色,看不出丁点儿美观。
要不是洛神的狗粮殆尽,又赶上了例假,家里没有备用药品,段凌波是断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门的。
她打着伞找了离家最近的一家超市,买完狗粮又去药店买了几盒止痛药。
再出门时,雪下得愈发大了。
大雪伴着寒风,劈头盖脸地直往人身上砸,冻得她几乎走不动道,路也比来时滑了许多。
她一手提着狗粮与药,一手撑伞,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雪地里。走出几十米远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整个身子都往后仰。眼见着就要仰面倒在雪地上,一只胳膊伸了过来,用力将她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