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波刚准备道谢,回头发现好心人是陆生尘,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看起来跟他十分登对的女人,她的笑容倏地僵在脸上。
她飞快地站好,立刻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家后,沈梓溪给她打来电话,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埋怨:“回来怎么也不吱一声,我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段凌波握着手机沉吟片刻,最终如实作答:“刚回来没几天,最近在倒时差。”
沈梓溪显然不信,她问段凌波:“这次怎么想着回来了?”
段凌波微微顿了顿:“想家了。”
“我可不信,哪有人七年都不想家,突然想家的?”沈梓溪毫不留情地戳破她。
“就是觉得有点儿累吧,在外头再怎么努力,获得的成就再高,也没有归属感,还不如趁早回来。”
沈梓溪闻言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对她说:“他好像也回来了。”
她并没明说是谁,但是段凌波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微微眨了眨眼睛,偏头看着窗外皑皑白雪。
沈梓溪意识到不该提他,慌忙转移话题:“话说,你回国有跟阿姨联系过吗?阿姨最近好像总联系不到你,都跑过来向我了解你的情况了。其实我觉得吧,她有些地方做得确实不对,但到底是你的亲生母亲,没有哪个父母是不替孩子着想的,他们都是为了我们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世上最可怕的话就是“我是为你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说话者往往有些一厢情愿,并且站在道德制高点,全然不顾听话者的心思。
她还记得她跟她妈妈最后的聊天记录就停在“我是为你好”。
再上一句是:【你现在26,转眼就27了,不结婚你想干嘛?你不就喜欢那款吗?这回给你介绍的这个男生跟你以前交往过的那人很像,你去见见吧。】
段凌波的眸子微沉,显然不愿再聊这个话题,二人又扯了几句,匆匆挂断电话。
没过几分钟,她又收到了于露的消息,告知她明晚庆功宴的地点。段凌波想到还会碰到陆生尘,她礼貌地选择了拒绝。
但是实在耐不住于露的盛情邀请,言语中还透露出陆生尘不会到场的消息,段凌波想了想,最后回复了个“好”字,收起手机。
地点定在本市有名的一家酒楼,这家酒楼以粤菜为主,偶尔承接婚宴,生意常年红火。
第二天傍晚,段凌波略微化了个淡妆,就利落出门了。
她在入口处看到了于露,于露是个亲切的女孩,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他们的企业文化:“我们公司都是一帮年轻人,没有任何架子。你别看这是一场庆功宴,其实就是场普通聚餐,一点儿都不正式的。你别紧张,随便聊,聊啥都行。”
段凌波跟着她一块儿走进包厢,万万没想到,昨天于露说不会出现的那个人,此刻正好坐在包厢内,眼眸微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上身是裁剪合适的黑色西装,肤色很白,衬得人格外矜贵。
紧接着段凌波发现,他的座位旁边坐着昨日见到的那个美人。
美人穿着时髦,即使在冬天,也毫不惧怕室外的温度,针织打底将姣好身材凸显无疑。加之浓眉大眼,大波浪随意披散在肩头,颇有一番风味,是陆生尘喜欢的类型。
段凌波看了一眼,眸光黯了下去。
于露浑然不觉,笑嘻嘻地给她做介绍:“之前一直没来得及介绍,这是我们‘洛神’的帅哥boss,陆生尘,陆总。”
男人抬起头来,视线笔直落在她脸上,低沉而富有质感的嗓音响起:“你好,陆生尘。”
就好像他们从来不认识一般。
于露又转头看向她:“这是我们的大功臣,段凌波,段翻。”
段凌波轻轻地点了点头,视线却并不朝那边看,她找了个离他远远的位置,满腹心事地落座。
“那个是我们的法务,江洋。”
“大美女,我们又见面啦。”
江洋对她的印象很深,肤白貌美,水灵剔透得像是池中的莲花,不染尘埃。在她进门的一瞬间,他就认出她来了。
段凌波很快地点头致意,察觉到粘在她身上的某道视线,立刻转过脑袋,双目盯着面前的虾饺,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她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他,更没想到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他。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一下子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陆生尘时不时地就会看她两眼,整顿饭下来,目光几乎都钉在她身上。
在座的都是年轻人,大概聊了五分钟的要事,例行公事般庆祝了一番,就开始谈天说地。
聊着聊着,话题不自觉拐到了各自的恋爱史。
于露大概是喝醉了,情绪有些激动,絮絮叨叨地跟大家说:“我之前交往过的那个家伙,就是典型的渣男。那个该死的渣男,浪费我好多年青春啊。”
段凌波伸手拉了拉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谁知,下一秒,她就说:“老大,你嘞,你怎么不说说你的感情史。长这么帅,总不能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吧?”
整个包厢的人纷纷侧头,朝他看过去。
段凌波不敢看他,余光里却是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勾的唇角。
陆生尘低着头,两指微勾,摇晃着红酒杯。他笑了声,语气漫不经心的:“有啊,怎么可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