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瑶见着她的眼睛,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啊,你都是贵妃了,听说也很得皇上宠爱,怎么还能哭成这样?”
周窈窈露出一个苦笑,也没有多说,只轻声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晚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秦沐瑶挥挥手:“我能有什么要紧事啊,这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说着,她俯身下去,在周窈窈耳旁说了句诗词。
周窈窈闻言,脸色瞬间大变。
秦沐瑶没怎么读过书,不知道这句话其中意思,见周窈窈变了脸色,着急道:“怎么了?是什么不好的事吗?他还特意交代我,让我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单独只能说给你一人听呢。”
周窈窈缓了缓,勉强稳住心绪,朝秦沐瑶露出一个笑来:“无事,放心,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这事。”
秦沐瑶这才放心,在她身旁坐下,感叹道:“无事便好,只是你这眼睛,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想了想,握住周窈窈的手:“实在不行,咱们就出宫去,回老家。”
周窈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朝她道:“你还是可以出宫的,我却不行了。”
秦沐瑶一怔,随即道:“对啊,你是宫妃。不过我该如何出宫呢,问了席大人几次,他总是不理我。”
“你为何问他,不问我呢?若你实在想出宫,来寻我便是。”
周窈窈有些疑惑,当望见秦沐瑶耳根处那一丝几不可见的红晕时,才恍然明白过来。
她轻咳了一声,有些无奈:“席大人丧妻后多年未娶,想要让他心中有你,怕是不那么容易啊。”
秦沐瑶沉默下来,半晌后才又笑道:“再说吧,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就是觉得他人挺好的,又是大官,我势利眼,哈哈哈。”
虽然在笑,不过那笑却不达眼底。
过了片刻后,秦沐瑶便让周窈窈快些休息,垂着头自行离开了。
待秦沐瑶走了,周窈窈才躺回榻上,望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床顶,思索起席临然捎来的话。
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周主簿的女儿了,为何不先去告诉皇上,反而要来提醒她?提醒她,此次省亲莫要让皇上发现,要尽心隐瞒着皇上吗?
周窈窈想到此处,心念一动。
若是皇上发现她连身份都是造假的,会如何?
一切都是以欺骗为开始,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他身为皇上,肯定不能接受此事。
要不是席临然提醒,她还万万想不起此事。
对啊,不是要省亲吗,不是要陪同她省亲吗,她不会去刻意隐瞒,反倒会小心引领,让他知道,自己是个骗子。
想到此处,周窈窈只想给席临然送一面锦旗。
她想笑的,想出来这般好的办法,可嘴角却缓缓往下压,忍不住鼻子又有些酸酸的。
她连忙晃了晃脑袋,把这恼人的情绪从自己脑子里赶走,紧紧闭上眼,等待明日。
她一定会成功让他讨厌自己的,一定会的。
翌日,宜龄殿早早便忙碌起来。
芽春唤了好几个小宫女来收拾箱笼,周窈窈本来什么都不想带的,但想起要让男人讨厌她,又点了几处,让宫女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装进去,好耽误行程进度。
她知道,殷岃必须要在殿试前赶回来,那便尽量让他赶不回来吧。
耽误了这等大事,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必定都要骂她是祸国妖妃,骂的人多了,皇上是个好皇帝,无论如果,他得自己斟酌一二。
芽春望了一眼那些完全没必要带的东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瞧见周窈窈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容,最终只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娘娘做事,总是有理由的,她只希望,娘娘能够开心一些。
收拾完箱笼,太医开的疏肝理气的药也熬好了。芽春刚服侍着周窈窈喝下,便听外间有内侍喝道:“皇上驾到!”
周窈窈连眼睛都没抬,一也没有要出殿门接驾的架势,自顾自捻了一块青梅脯,塞到嘴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殷岃进里间时,恰好瞧见了芽春端着药碗要撤下。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待芽春回答是疏肝理气的药时他才恍然回过神,这一轮次,两人至今没有夫妻之实,她也不用在此时喝汤药避子。
周窈窈虽然没有抬眼,但把他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中,不由得心头酸涩。
长痛不如短痛,他身为皇上,应当去寻个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好女子,而不是耽误在她的身上。
她含完口中那片青梅脯,缓缓起身,垂着双眼道:“皇上打点好了行装?那我们便走吧。臣妾,着实有些想家。”
第102章 省亲
待周窈窈垂着头出了宜龄殿正殿里间时, 才发现,原来要同她一道回汉中郡的,不单只皇上。
秦沐瑶跟在席临然身后, 朝她挥了挥手, 做嘴型道:“席大人要伴驾, 我便死缠烂打,让他想法子带上我。”
周窈窈脸色沉了沉。
席临然不是要留京吗?怎么忽然要伴驾?要是他从中作梗, 自己不是不易引导皇上发现她的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