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后掐着被褥的手渐渐收紧，手背都是青筋和淡化的疤痕，那是殿下赏他的药膏。
长容垂眸眼眶酸涩，低声说了几句。
“我有罪，我该死，我是畜牲。”说完后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借着刺骨的疼痛盖住不应该出现的几份热意。
第68章 卑微偏执真太监07
◎做本宫的人可不是奴才◎
殿下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 是他在炼狱里唯一的救赎。面对殿下，他怎么能生出这种龌龊的心思？自己怎么能这样无耻？
原本只想着报恩的心思演变成那样的梦境，长容几近要在折磨中喘不过气。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半点都不想冒犯殿下。
长容反反复复想着这个念头，整夜都未躺下, 而是枯坐在床榻边，等到第二日时眼下生出一圈极为明显的青黑。
察觉到时辰差不多，他撑起身下床, 腿脚僵硬难以挪动，他手扶着柜子才没摔在地上。将自己有些狼狈的模样收拾好后才推开房门走出去。
越到夏季天明得就越快, 他看着远处被朝阳染红的宫墙心下却一片凄然。破天荒站在殿外不敢进去, 以往最是恳求不及的侍奉机会他也害怕。
甚至长容想着要不然还是跟殿下说做个院子里的洒扫太监，只要时不时能看上殿下一眼就行。念及此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低头进了殿内。
结果刚一进殿就看见晓芸走过来，她招呼道：“过会内务府要送来几个内侍, 你帮着挑两个。”
长容并未把这些琐事放在心上，只不过循例问了一句, “是留在殿外还是放在正殿侍奉。”
晓芸觉得他很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 “什么殿外正殿的，挑两个近身侍奉。”
殿下身边就她跟长容两人常常近身, 对方下月就要顶了总管的位置自然不能时时侍奉，肯定是得赶紧让内务府送个新的过来。“你走了之后谁伺候殿下书墨？”
长容噤声，望了眼殿内，刚刚想着远离躲避的心思轰然全部消失。得知很快有人接替自己位置, 他想要将那人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哎, 人好像来了, 你先过去挑两个。”晓芸拿着替长公主净手的水盆进了寝殿。
长容并未挪动，浑身像是被钉在大厅一样。身后有人唤他过去，“长容公公，新的内侍过来了…”
宫女又唤了他两声，只见长容缓缓转身幽染盯着她。
“去看吧。”长容走出大殿往院子另一侧去，果不其然瞧见几位跟他穿着打扮差不多的内侍。
像是他们都以为殿下都看重自己是因为容貌缘由，所以这次内务府送来的内侍居然都是年龄小脸又白净的太监。
长容不过刚看几眼，胸中都郁结到说不出话来。但并未随意行事，咬着舌尖迫使自己明白这是替殿下做事，于是耐性子认真挑了两位相貌周正会说话的内侍。
“长容公公好，我是文竹。”小内侍好像天生爱笑，长得模样也极讨人欢喜，一早就被内务府总管推至前面。
另一人相比话少了些，“长容公公，我是云心。”
长容没心思听他们巴结谄媚，只沉着脸挥手示意带他们走进殿内。
进了正殿后长容令他们过会见到殿下要恭敬，身后两人应声却不住地打量富丽堂皇的殿内。
晓芸撩开帘子看见他们走至寝殿门外，便侧身让他们进来。
等两位新内侍跪在地上时，她才小声提醒陆听瑜，“殿下，这是长容替您选的内侍，您看看喜欢哪个就留哪个。”
陆听瑜好整以暇地望过去，只发现长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偏偏晓芸还一直说着拱火的话：“要是殿下两个都喜欢的话，就都留着。”
“嗯，本宫先瞧瞧。”陆听瑜刚说完就看见跪在面前的两个内侍循声抬头。
一旁010惊奇地叫了一声，“我去，这两个小太监感觉跟反派长得有点像啊。”
陆听瑜不以为意，好笑地回了一句：“如果这是长容挑的话，那么这两个应该是那批里最不像他的两人了。”
010哇了一声，“丧心病狂啊，我感觉反派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渗着毒液。”
陆听瑜随意瞧了一眼，还是相信长容的眼光，毕竟对方虽然会吃醋但为自己做事不可能不尽心的。
于是指了笑得最欢的小太监，“让他留着吧。”
文竹连忙叩了三下，说了好些吉祥话。“多谢殿下，奴才文竹以后为殿下做事一定肝脑涂地！”
这样夸张的话将她都逗笑，“不过是伺候书墨，哪来的肝脑涂地。”
文竹声音清脆，像个孩童一样：“奴才听闻长容公公之前为殿下挡箭很是敬佩，所以奴才定当拼尽全力保护殿下！”
陆听瑜听他夸长容自然心情不错，于是连带着说话都温和不少，“行，本宫知道你的衷心了。”
说完后看向长容，“日后你教教他规矩，顺便让他学学你按摩的手法。”
如此…主仆融洽的境况在长容眼中格外刺眼，用力到颤抖的手克制着才没将跪在殿下面前的人赶走，他算什么。
怎么敢说保护殿下。
但他仍扯着笑意颔首，“是，殿下。”以后就是这人替殿下磨墨端茶吗？在殿下闭眼休憩时替他按摩吗？
长容快被心里滋生的想法折磨发狂，他想要赶走所有靠近殿下的人，却又觉得自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