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着要回余家过年祭祖的日子,余娴好多了,前一晚终于和萧蔚见上了面。
彼时萧蔚正如往常一般,唯恐吵到余娴睡觉,在卧房外的浴间梳洗完,穿着亵衣,只披着一件灰白色的斗篷,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也不点灯,摸着黑便能直通屏风处,褪下大氅,然后慢慢挪到床边,抱着余娴睡觉。这回稍一揽腰,余娴的手脚就都缠上来,圈住了他的脊背和劲腰。觉察不对劲,他低头仔细看,借着外间灯火,看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望着他,一愣,半晌才找回语言:“…被我吵醒的?”
余娴摇头,“从你进门,我就在瞧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我醒着。结果听你窸窸窣窣,直到上床也没发现。”
萧蔚失笑,顺着摸她的腿,“所以就找暖炉来了?”
好光滑…他的喉结上下一动,瞬间抬头。
两人都感觉到了异状。同时想起冰嬉那日,说考虑圆房的事。
余娴心跳如鼓,不知怎么开口点出来,因为她隐约记得生病时自己抱着他亲,直白地让他圆,那档子恐怖的事情。现下回忆起来总有点害羞,也不好直接说“考虑完了我愿意”,更不好说“碧水玉确实很有意思”,嗯……反正他都有感觉了,就默默等着吧。待会半推半就,然后反扑而上!
萧蔚却在反思冰嬉那日用了碧水玉,是否也促成了她生病,此时她大病初愈,恐怕受不住。而且……萧蔚回想起皇帝的话,捧起余娴的脸颊,认真问她,“你知道……圆房是什么吧?”
“…啊?”等了半晌等来这样一句话,余娴莫名,心道都被在马车上这样那样过了,还能不晓得圆房是什么吗?!
萧蔚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圆房就意味着,你可能会怀孕么?你愿意与我珍视当下,不计较我的身份,我们能彼此坦诚,我已经很开心很知足,但是若在真相大白前,让你怀了我的骨肉…我怕你后悔。”
“呃…”这一点余娴确实忽略了,苦思冥想,大概了解到他怕她后悔的原因是,万一有变数,届时孩子无辜,对她来说更不公平。但是余娴铁了心没觉得他俩有仇,她后悔什么呢?遂即想说服他,“你就不能相信我们之间无仇无怨么?你看我阿爹这人,他连地上捡了一方手帕都要找到失主…”
萧蔚沉默凝视着她,无声的回答。
余娴也沉默,再劝是有点强人所难,而且有些显得她很心急似的。想了片刻,余娴用尽毕生所学理解了一番,嗫嚅着对他道,“你不可以…不发在里面吗?”
萧蔚失笑,跟她解释,“我可以,但是,也会有很小很小的可能的。”
“哦,那睡觉吧萧公子,明天还要回余府呢。”余娴裹起被子气呼呼转身。
“萧公子?”萧蔚挑眉,见她不稀得搭理自己了,犹豫着重新抱住她,“余姑娘,你生气了?”
他尚未消解,余娴被抵得双腿发软,感觉有一股暖意流出,咬牙心道:可恶!分明是他提的圆房,现在又来后悔!那你当时冲动个什么劲啊!撩完又跟她讲理智!恨自己当了大半辈子矜持淑女,到底要怎么暗示他不用怕,直接上啊!
第51章 放不下
退一步越想越气, 余娴又转过身看向他,因着这番动作,腰间揽抱的束缚被挣松了些, 见萧蔚这双狐狸眼仍以深情之势惑人,她更气了,随着他声涩撩拨,“余姑娘若是体会到了妙处…馋这事,在下可以用别的法子为你寻欢……啊!”连人带被将他掀下床,力气不够便手脚并用。
谁?谁馋谁?真不要脸啊!
床边脚踏把手肘弯一硌, 肘骨滑至地上,隔着地毯发出闷响, 她推搡他落地的痛楚,并不及此刻肘腕发麻难顶, 萧蔚捂着手肘, 茫然地望向余娴,试图合理化余娴忽然发怒的原因,“…新乐子?”
还敢撩拨?余娴红着脸窘迫不已, 却丝毫没有停下动作, 赤足踩上热烘烘的地板,伸手“扶”起萧蔚, 在他无措的眼神中一路将其推搡至门口, 一句话也不说, 直至关上门。
萧蔚碰了碰鼻尖,有点碰一鼻子灰的意思, 巧舌如簧, 面对余娴也没用。他垂首思考,余娴为何生气, 门再度一开,他挑眉抬眸。
“锦鲤被还我!”余娴抢过他裹着的被子,小小一团抱着险要将她淹没的八斤大被,无空带门,理所应当地吩咐他,“把门关上!”
萧蔚乖顺地替她关好门。
烧得再旺的火,踏入冰天雪地的这一刻也灭了。他回忆着方才两人的对话和余娴的神色,明明她羞怯娇颜愿意与他圆房的样子,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不对劲的呢?不想留下他的骨血,他尊重她的意愿,她反倒生气了?说明她并不介意这个么?可不介意这事,和生气有什么关联呢?稍微思忖片刻,他恍然大悟,余娴气的是,她相信她爹,所以不介意,可他如此介意,另一个角度也就反映出,他极度不愿相信余宏光。
这是惯来横亘在俩人间的敏感话题,饶是说开了,珍惜当下,也只能恪守陈规,不可越雷池,一旦彼此有更进一步的想法,这个话题就不得不被抬上来。他想通了首尾,收回了敲门的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