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接下来的一路大王都没出声, 只是安静跟在她旁边, 像个守护骑士。
到了红房子周围,大王开始不安。
它又像上一次那样, 咬着她的裤腿,想带着她离开小森林。
夏夜本想带着大王一起也没事,见它这么抗拒,就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十分钟,你在这等我,好不好?”
大王担忧地望着她,又舔了舔她的手。
但这一次,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拦她。
夏夜很快到了红房子门前,因为昨夜丧尸突袭,院子里的花草一片狼藉,大门被撞破,漂亮的彩绘玻璃窗碎裂了一地。
丧尸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地上留下一个人形的灰尘。
她扫了一眼,本来以为尸体被人拖走了,这才发现尸体是化成了粉末……昨晚她亲眼见木门被西泽化作粉末,没想尸体也可以。
高级夜族的能力,总是一再突破她的想象力。
窗边的餐桌上,还摆着之前的食物,只是已经歪歪斜斜,高脚玻璃倾倒在一侧,猩红的液体洒落在碎花的桌布上。
桌面上还散落着玻璃碎片、椅子上、地面上也有。
这间温馨田园风格的屋子,被破坏得很彻底,夏夜站在厅堂里,突然感觉这就是她被毁掉的平静生活。
转入卧室里,她先是看向地面,随后在墙面上找到了那个破碎的相框。
等看清楚相框里的照片后,她瞳孔地震。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编着公主盘发,穿着复古样式的裙子,美丽灵动的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她微微笑着,望向镜头的方向,仿佛有无限的情意蕴含在眼底。
夏夜转过头,看向桌上的一块梳妆镜——
如果没有那块乌青的胎记,她和相框里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镜中的女孩没有从容淡然的表情,也没有被优渥生活养出来的贵气,连衣服也是廉价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难怪他会将她错认,难怪他看过来的目光总是别有深意,难怪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就算明知道她不是照片里的人,他也无法冷漠地看着她死掉吧。
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西泽。
只是两人在实验室里初遇时,他可能生病了,那些白大褂是在对他进行治疗,而不是做什么实验。至于把他锁起来,也是因为他的危险指数太高……所以她带走他后,根本没有人追来,而A区也因为他无人敢冒犯。
李磊称王称霸得欢快,自以为赶走了他们这些碍事的人,反倒断了自己生机。
至于那时候西泽古怪反常的性格,可能把梦境和现实混淆了,误以为自己仍然在那个最痛苦、最无助、最软弱的时期,或者真的就是另一个人格……而那些,都是他最不希望别人知晓的往事。
还有一件明摆着的事: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戳破她的伪装。
夏夜把相框挂回墙壁上,往后退了两步。
她又看了一眼这个昨夜让她心惊肉跳的卧室,长长呼出一口气,准备离开。岂料才转过身,就被窗边的人影吓了一跳。
她捂住嘴巴,往后倒退了一步。
西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正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他穿着整齐的西装,打着领结,脚下踩着皮鞋。
这样的打扮,其实更像是要去参加某个规格极高的宴会,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中与人谈笑风生,而不是独坐在这一片狼藉的小屋中。
夏夜放轻了脚步,离开了红房子。
她的存在,肯定瞒不过西泽。既然他当做不知道,那她也不会上前打扰,悄无声息地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出了大门,发现大白狗正趴在地上,像一团毛茸茸的地毯。
它似乎很紧张,耳朵立着,尾巴耷拉着,还把脑袋埋在两只爪子里,偶尔抬起圆溜溜地眼睛朝屋子里看一眼。
听到夏夜的脚步声,它这才来了精神,迫不及待起身跟在她的脚边。
夏夜摸了摸它的脑袋。
原来错认的不仅是西泽,还有这条狗。
天色已明,日出东方,金色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在地上落了一地碎金。红房子又变得明亮耀眼起来,地面上破碎的玻璃也折射出亮晶晶的光。
她带着狗离开红房子,走到拐角处回头望了。
西泽也在看着日出。
他微微侧着头凝望,熹微的晨光中,他的半边脸被微光点亮,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玻璃破碎的窗户如同一个画框,而他被凝结在那幅画里,看着有些许不真实。
她转头看向同一片天空。
突然想到,那张照片是黑白的,昭示着已经无法挽回的悲剧。
……
……
第二天,她在书房里找到西泽。
他看起来心情已经变好,正舒服地躺在椅子上看漫画——就是那本很少女心、但与他气质极其不符合的《公爵请赐教》。
她看到那个封皮时,嘴角抽了一下:“这本书不是已经……”
她记得,上次被她破坏掉的书,就有这一本。
“你想提醒我什么?”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
身份之谜已经破案,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但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他不希望谈到这个问题,她也不会再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