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的记忆告诉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只是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微顿了零点几秒。
事实上，她并没有很完整的记忆。
她的记忆是从孤儿院开始的，那时候她已经差不多七八岁了，而在这之前，她的记忆是缺失了……不过一个被遗弃到孤儿院的孩子，就算还记得以前的事，想必也是苍白酸辛的部分，一点儿也不重要。
“早知道惹你怀疑，我就不告诉你了。”
她有些后悔了。
当时为什么鬼迷心窍，把自己的迷惑告诉他了呢？她只是想搞明白自己身体的状况，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她怎能信赖与人类天然对立的夜族呢？
“抱歉，我只是随口一说，”西泽很快就道歉了，“你的情况很特殊，我只是有些担心……”
尽管在游轮上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随着相处，他越来越不能接受一件事——某一天两人站在对立面上。
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
夏夜抬起眼睛，唇角动了动：“我……”
西泽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少女，幽黑的双眼满含温柔，又有一些矛盾的寒凉，两种不同的情绪交织到了一起。
像凛冽的一湖水，表面残留着最后一层薄冰，因为寒冬已过，等冰层渐渐融化，就会迎来阳春。
“不要背叛我，也不要和猎人协会搅到一起，好吗？”良久，他说出了自己请求：“就算他们找到你，你也要坚决拒绝。”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
说谎忽然变得很难，但是她又不得粉饰太平。
只不过，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点头，他已经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笑容也重新回到了唇边。
“听银先生说，你想我了？”
第113章
夏夜正端着咖啡, 手上一抖，咖啡洒了。
“没有的事，银先生弄错了。”她抽了一张纸巾, 借着擦手和桌面的脏污, 躲开了他的目光，“再说了，我们才几天没见而已。”
他笑了笑：“这么说，如果时间再久一些, 你就会想我。”
她想了想说：“可能少了个讨人嫌的, 会有些不习惯。”
午后的阳光正好，落在他的眼角眉梢，直到这会儿，他眼中的笑意才有了一些温度。
那股子疏离感，忽然间散了。
只是她分不清，是因为他心情好转, 还是因为这暖洋洋的阳光。
“哦对了, 可以给我一张工作证吗？”她总算想起了正题，“没有那个, 我无法出门。”
实际上在之前, 她已经向银先生提过这个要求。
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银先生，拒绝了她的要求, 还劝阻她说：“夏小姐，最近外面不太平，每一条街道都有可能出现血魔, 为了安全, 最好不要外出。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告诉我就可以了。”
“你不需要工作证。但是如果你想出门逛逛的话, 我可以陪你。”
“呃……如果你没空呢？”
有他在旁边，她还怎么搞间谍活动呢？
她又说：“不是还有舒克吗？”
“舒克？”西泽原本在喝咖啡，听到这话顿住了动作，凉飕飕的目光朝她扫去，“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舒克？”
夏夜缩了缩脖子：“不是，我只是觉得……他比较闲。”
“舒克是我的助理，不是你保镖。”
“……好吧。”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尽管舒克很长一段时间发挥的都是狱卒、保镖的功能，但眼前的男人不承认，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出不了门，又要怎么去见安娜呢？
还在出神，男人的声音猛地将她拽回现实——
“除了逛街还想做什么？见你的老情人？”
夏夜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君临不是什么老情人。”
“不想见？”
“想见啊。”她实话实说，这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是我的同类，还是同学……我想见他很正常吧。”
西泽的嘴角嘲讽地勾起，她一说她就知道是谁，不能说明问题？
“你跟他提过我们的关系吗？”
“没有。”
他们两是什么关系？夏夜有着短暂的困惑，她本来以为两人算是朋友吧，但后来被他半强制的变成了血奴，虽然他现在还没对他伸出魔爪，但……
“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说自己是血奴吗？”见他一直追问，她心生烦躁，忍不住呛声说道：“有什么可说的呢？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男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微顿，好几秒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忽然有点不自在，难道她还说错了吗？事实就是如此。
静默。
好一会儿，西泽才有些迟疑地说：“没有哪个血奴像你这么自由吧？你如果不喜欢这个称呼，可以换一个别的。”
“……你都不给我工作证。”她小声嘀咕了一声，“别的什么？”
称呼还能怎么改？
助理？秘书……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看着更体面一些吗？
“情人，女朋友，你希望是哪个？”
西泽说出第一个词时，她就愣住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慢条斯理地说完后，还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好整以暇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