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西泽说：“你走吧，我当做没见过你。”
“你走了，谁来付钱呢？”西泽喝了一口咖啡，不顾服务员怪异的目光，坦然说道：“我没有钱。”
“提醒你一句，这个位置星阑会路过，她不会像我这么好心。”
“夏夜！”
夏夜脚步微顿，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西泽往椅背上一靠，揉了揉眉心。
服务员犹豫了很久，过来收拾垃圾时候小声说道：“先生，您要是遇到什么困难的话，我……”
“不用，谢谢你。”西泽笑了笑。
服务员有些局促，红着脸离开了。
服务员后来一再偷偷看那个男人，他的长相看着就不像没钱的样子，身上的衣服面料考究、手腕上还戴着名表……但愿她是真的误解了。
只是直到打烊，男人都没有过来付款。
服务员不得不再次前去提醒他。
西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服务员还不小心看到了屏幕上弹出来的银行短信，上面的余额分明是个天文数字。
“桌椅不用收。”西泽说，“我想再坐会儿。”
“可是……”
“我买了。”
“……好、好的先生。”服务员再一次受到惊吓，脸都红了，连忙跑回里把收到一笔巨款的消息告诉店长，过了会儿，又给西泽送了一杯咖啡和点心过来。
西泽礼貌地说：“谢谢。”
服务员红着脸摆摆手，慌忙离开了。
他看着服务员的背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只是很快，笑容变得淡了一些，直到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怎么不多装一会儿？男人喜欢的伎俩，挺有用的。”夏夜抱着手臂，倚靠在墙角的阴影中。
“不希望给人添麻烦。通常情况下，我都是帮人收拾烂摊子。”西泽意有所指道，然后又笑了。
她曾经说过，记忆可能是虚假的，但感情是真的。
他曾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觉得不可原谅，但真的发生后，他发现与那些痛苦、愤怒和埋怨比起来，他对她的想念要多得多。
这些情绪不是没有，只是渐渐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感到痛的，是她的遭遇。
他愤怒的，是他没有更快得找到她。
他是埋怨的，是之前没有更果断地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让她一个人在永夜颠沛流离那么久，以至于后来再遇后，她对他的信任度一直不高。
夏夜沉默了一下，转身离开。
西泽跟了上去，只是因为脚步太急，接连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好不容易停止咳嗽，掌心里已经有了一滩血。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强大的、从容的、淡然的，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虚弱……或许也有吧，在森林中那个红房子里，他安静坐在餐桌旁边凝神静息的样子，还有垂眸看着相框的时候。
她递了纸巾给他，忽地说：“你应该像曾经说过的那样，永不原谅。”
“如果那些记忆真的是我的，也许才是‘永不原谅’。”西泽深深望着她，“可惜，我只是一个替死鬼，那些爱恨情仇，跟我都没有关系。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不久前他还以为，不管她以什么面貌出现在他眼前，他都会爱上她——这句话是他们之间的真实写照。
可惜，他的记忆都是假的，她跟他本来毫无关系。
“……”
夏夜别开了目光，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做贼心虚，顿了两秒，她又把目光转了过来，但这样又跟他对上了视线。
那双幽黑的眼中浮出了点点笑意，像是夜色下的波浪起伏的海，飘摇着点点繁星。
他笑了笑：“你心里愧疚、或者可怜我……都可以。”
这话说得，还是那么无耻啊。
夏夜扯了扯嘴角，有些受不了了想嘲讽他几句，就在这时，她眉心微皱了一下，忽然伸手抓住西泽的胳膊，将他拖着走进了旁边的小区。
就在两人离开后。
星阑背着背包跑进了不远处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杯关东煮来吃，脸上挂着轻快的笑容。
……
心软的结果就是，拖油瓶跟着回了13楼的家。
夏夜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种走向。
她明明想跟他划清界限，两个人的种族、立场，都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和平共处，虽然她确实有一点点心软，但她觉得可以忽略不计。高中生夏夜做的事情，是基于她的人生、记忆和性格做出了一系列反应，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突然出现的星阑，猝不及防地撕烂了那张冷漠的面具。
此时，看着登堂入室的西泽，她心情有些复杂。
西泽刚进门，就开始打量起了四周，他好奇她住的地方，也好奇这小小的一百平的空间……老实说，他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周围到处都是声音，有许多都难以入耳。
他只能暂时限制自己的听觉。
“这是你喜欢的风格？”他随口问道。
“我没有喜欢的风格。”
当初在永夜，她就说过这句话，只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待在实验室太久，根本接触不到外界，她还没培养起来自己的喜好。
现在接触的东西剧增，她看花了眼后，依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