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收留，不过我睡哪儿？”
“沙发。”
虽然是三居室，但只有一张床。
另外两间，一个是多功能书房，一个是影音室。
“我没几天可活了，如果你愿意可怜我一下……我要的空间并不大，半张床就够了。”
回答他的，是“砰”的关门声。
西泽摸了摸鼻子，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过了会儿，房门再次打开，夏夜说道：“这里没有多余的日用品，你外卖下个单吧。”说完这话，她又要关门。
“夏夜，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西泽及时伸手拦住，认真地说道，“如果找不回记忆，那就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都要死了，说这些说有用吗？”
夏夜的态度很恶劣。
尽管她很冷、很凶，他没有任何被刺痛的感觉，甚至有一些忍俊不禁。当然，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压抑住了上扬的嘴角，说道：“我那有一份报告，霍里斯后来给我的。想看的话，随时找我。”
……
……
夜深了，西泽毫无睡意。
其实之前也有过短暂的浅眠，还做了一个内容很多的梦，但是醒来之后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只过了十几分钟。
夜空沉静，但在繁华的城市中，就算完全熄了灯，也有些许残余的光晕洒落进来。或是隔壁的楼层开着灯，或是远处的一片灯火阑珊，只有最高处的夜空才是完全的黑暗。
西泽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忽的想起了雷雨夜那天的事情——
霍里斯拿出了检验报告后，催促他赶紧把夏夜找回来。
“毫无疑问，她就是夏曳。”
霍里斯激动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脑海中。
“经过样本对比，我可以确定地说，她不是猎人协会的‘改造人’，”霍里斯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终于证实了这个结果后，除了内心的那一份狂喜，他感到的还有胆战心惊，“她就是夏曳本人，但是这一点说明她会更加危险。”
因为像夏曳这么重要的人物，猎人协会根本不会出什么疏漏。
她回来不是为了重逢。
“那应该怎么办？”
“我有办法！”霍里斯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之前就想过了，不可能是催眠，只可能是洗脑。也就是说，她忘记的事情再也找不回来了。”
催眠会把以前的记忆藏起来，但洗脑就是彻头彻尾的格式化。
“好在我们发现得还算及时，现在能做的，就是再给她洗脑一次，然后输入一些虚构的记忆进去。”
西泽默默叹了一口气，这样对夏夜来说太残酷了。
“别犹豫了，这是唯一的办法，猎人协会直接失去这把锋利的刀，这也意味着我们不用做最坏的打算，你不用去赌命，要补偿她以后有的是机会。”霍里斯催促他说：“赶紧把她带过来，要尽快！”
在进入医院的前一刻，他也这么期盼着。
雷雨中，他隔着重重的雨帘朝她望去，焦灼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那一瞬，紧张、歉疚、激动还有希冀……所有的情绪像泡了水，胀满了酸涩。
看到她光洁如玉的脸，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还是走了过去。
第143章
西泽很早就意识到, 自己身份有问题。
他脑海里有完整的记忆线，从出生起，到认识夏曳、与夏曳分别, 再到后来游轮上的重逢, 看似天衣无缝。
实际上，只要是假的，总是有迹可循。
比如说，为什么明明与谢曼是同一个阵营, 对方却突然挑起事端、联合其他人让他丢了实权。
比如说, 为什么号称仇恨人类的他，内心并没有将之踩到脚底的想法。尽管他所有的记忆，对人类的印象都是狡猾而肮脏，但真的遇到了人类，他的所有反应都是基于现实而非记忆去判定。
比如说，为什么每年都会发病, 为什么脑海里有部分缺失的记忆, 所有人都说他是最厉害的SSS，他自己却有一种不真实感……等等。
点点疑惑藏在心中, 逐渐汇集。
只是, 要让自己相信自己本身就是个谎言，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时常也会觉得自己太多心。
直到某一天, 霍里斯这个讨人嫌的，忽然问了一句：“……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怎么不来找我看看？”
记忆中, 他一直很讨厌霍里斯。
霍里斯这句话几乎成了口头禅, 见到一次就会说一次。
按照管理，他应该拒绝。
那天却鬼使神差答应了下来, 本来是想弄清楚自己总是“发病”的原因，以及一小部分的记忆缺失。不过这些连霍里斯都不知道原因，以及还检测出他的能力不到SSS，顶多只有SS+。
只能归结于他曾经受过一次重大的伤，可能还没有恢复过来。
当然，霍里斯也没真正给SSS级做过检查，这组数据是通过对比得来的。
这天后，西泽定期去霍里斯那里做检测，但连续三年数据都毫无变化，霍里斯就告诉他，那些数据差异，可能不是因为曾经的伤，而是基因缺陷。
霍里斯又给他做了一个基因对比检测。
然后，两个人看着基因比对的报告沉默了。
“……你哪儿来的样本？”许久，西泽发出一句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