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僵硬地转头,盯着阮世昌看了许久,沙哑的嗓音中才艰难地发出音节:“爸爸……”
阮世昌眼泪瞬间落下来,靠着她的手也顾不上她撒谎冒险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齐宴呢?”
哭声戛然而止,阮世昌把她的手甩在一边,拿出手帕把脸上的泪痕擦净,看着她那张病怏怏的脸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你个小兔崽子,一醒来就关心他,有没有想过爸爸妈妈的心情!有没有担心过自己的身体!有没有……!”
“爸爸,我头疼。”阮白被喋喋不休的话吵得太阳穴一直狂跳,她捂着头眼睛一睁一闭地看着虽然气得不行但也不敢大声说话的阮世昌,偏头看向身边的私人医生,“齐宴怎么样了?”
医生先是看了眼阮世昌,长久的寂静后得到阮世昌的默许才放轻声音回道:“齐先生在隔壁病房,有些烫伤不过处理的及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比大小姐早醒。”
“他醒了?”
“是啊,他早醒了,只可惜只有你担心他,人家一点儿也不担心你,连看都没来看一眼。”阮世昌笑着看向她,随手在桌上拿起削过皮的苹果。
阮白斜了他一眼,声音不大:“幼稚。”
阮世昌瞪大眼睛:“你说谁呢!”
阮白:“您老,他没来,苹果你削的?”
阮世昌:“就不能是你妈给你削的?”
阮白:“得了吧,在家橘子皮都是你给妈妈剥。”
阮世昌被噎得没话说,看着那个苹果无语又生气。
“给我!”阮白伸手语气也渐渐不耐烦起来。
“什么!”
“苹果!”
“……”
阮世昌黑着脸把苹果放她手里,他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摊上她。
医生好心提醒:“懂事长,大小姐身子虚弱。”
言外之意是让他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阮世昌冷哼一声:“你放心,她这副心气我死了她也死不了。”
“你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阮白咬了口苹果,淡淡吩咐着。
话虽然没挑明,但也听得出来,她是想让他提醒隔壁齐先生她已经醒了,可以来关心她了。
“他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阮世昌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看了眼医生为难的神情,开口道,“也到了你下班的时间,你先去吃饭吧。”
医生如释重负,头也不抬地走了出去,偌大的病房内就剩下他们父女两个。
她不说话闷头啃苹果,阮世昌就在一边冷着脸看她吃,也不说话。
终于受不了这么沉闷压抑的气氛,阮白抬头率先开口:“爸爸,你没必要对他敌意这么大。”
阮世昌不紧不慢地擦着手腕的表盘,声音肃清:“他齐家先是把你骗到综艺,差点在枪杀案中受伤,再是把你拐到高丽,让你葬身火海,你跟我说我对他敌意大?阮白,你脑子是不是让狗踢了。”
“那都是误会……”她张了张嘴,而后叹了口气,心累道,“我没法跟你解释。”
她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了,一开始那个综艺不是你非要让我去的吗,说到底也是怪你。”
“好!好!怪我!你知道他多危险吗!你知不知道连他爹都不乐意管他!”阮世昌指着她,那个从小到大没有一次顺着他的逆女,“为了防止我一错再错,从今天起,你就和齐家一刀两断!就是他们家的水和空气你也不能沾一下!”
“……要是我不呢?”
“那就和你爹!我!一刀两断!”
“……”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齐先生,你怎么……”
咔哒——门打开,程明亮抱着一捧向日葵进来,在看到阮白清醒的那一刻眼中惊喜之色呼之欲出,步伐加快了不少:“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白错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有些微愣,“刚刚,齐宴在门外?”
想到那个身影,他的语气也淡下来,把花放在一旁:“嗯,好像要进来,不过又走了。”
“都怪你!”她嗔怒地瞪了阮世昌一眼,撩开被子下床。
程明亮刚想阻拦就被阮世昌阻止,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警告道:“你要是敢出这个门,从今天起你就跟他姓别跟我姓!”
阮白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静了两三秒又跑回来从背后给了阮世昌一个大大的拥抱,半是撒娇半是无奈:“爸爸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了,把我从家谱中除名这句话从我小学到现在你一共说过不下百次,再说了我只是喜欢他,又不是要认他做干爹,跟他姓做什么。”
她冲程明亮眨眨眼暗示了一下,程明亮立刻心领神会,走过去帮忙劝道:“大小姐的行李还没收拾,夫人在家等的着急,不如咱俩先帮她收拾吧。”
阮世昌握紧拳头,须臾才松开,瞥了程明亮一眼:“你就惯着她吧。”
听他这么说阮白才扬起笑容,穿着医院的棉拖鞋飞快跑了出去。
程明亮的笑容在她转身后慢慢消失不见,望着她出去的身影眼神中的情愫愈加复杂。
阮白躲在角落里,等人影盖到她脚下才蹦出来,手举在头两边,“嗷呜”一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