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不可否置地点点头,摸了摸他惨白的脸颊,当时她确实心中所想都是让他活着。
“所以,齐宴,你不准死。”
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准死。
“我知道,我发过誓,一定不会死。”
“你怎么发的。”
“在你没死之前,我一定不能死。”
阮白笑,狐狸眼挑起:“这么恨我?那我要是死了呢?”
“我们葬在一起。”
黑瞳深沉,眼中是她琢磨不透的东西,她只觉得自己心中很乱。
只是少年时短暂地相处了几个月,他与她就非得要生死相交了吗?
一时不知道说他蠢还是说她没良心。
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打断二人的思绪。
“听说夫人受惊,五刃堂招待不周望夫人见谅。”
宏亮的中年男人声线从门口传来,阮白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个大概一米八穿中山装的光头男人撵着佛珠迈进来,比起这里人人恨不得在身上穿三层皮隐藏住身份的人,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被人记住面孔,敦厚的长相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你是?”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男人的穿着朴素到跟这里好像不是一个世界一样。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刚刚和她说话的西装男,他已经没了方才的意气,半张脸青肿,一条胳膊松垮在侧。
鼻血在流,他却不敢抬手擦,而是低头和她恭敬道:“夫人,这是我们堂主。”
第39章 夫人与保镖(九)
◎睡过,亲过,是朋友◎
阮白浑身一震。
他们要找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鄙人姓孟名堂, 夫人不必听他胡说,我就是一个买卖人,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他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
一个佛面蛇心的东西。
她直接道明她的来意:“我听说孟老板的规矩是,只要在斗兽场获得胜利就可以答应胜利者一个条件, 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对上这种人没必要打弯弯绕绕, 他心里跟明镜一般透亮, 一些花招用在这里跟关公面前耍大刀没区别。
“自然是作数的。”孟堂连条件要求都没听是什么就一口应下, “夫人, 我是生意人, 最将就的就是信任, 在五刃堂来来往往的全是与我做生意的,要是没有信任我哪还能干的下去,您说是与不是?”
话尾字落下, 手中撵着的佛珠也相继停下, 只见他话音一转:“不过。”
阮白微微皱眉。
“不过夫人啊,你的奴隶杀了我的宠物, 做下一笔交易可以,我们得把上一笔交易先算算清楚吧。”他抬眼, 一双肉眼深不见底,不高的个子却透着强大的气势, 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一个常年游走于黑色地带的领头身上的威严绝不是她们这些常人所见过的。
她眼神也跟着冷下去,下意识往齐宴的方向挡了挡, 骇声道:“孟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夫人果然是爽快人, 我这个人最喜欢跟爽快人做生意了。”
套着玉环的手指慢慢抬起,指了指床上的男人, 含笑道:“你的奴隶得拿命抵。”
一句话, 房内气势瞬间跌入冰点。
她想都没想, 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休想。”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孟堂不紧不慢地伸手,后面西装男人立刻从怀里拿出一柄细长的碧玉烟枪,镶着金丝的打火机点燃烟草。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深深吸了口烟,轻吐出,浓烟缭绕中如同规劝的老者,慢慢说着:“夫人,我也不是不同情达理的人,我只是要你奴隶的命,又不是要杀了他,你把他送给我,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也不计较畜生的死,这是合适的买卖。”
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这笔交易她还得利了一般。
狐狸眼轻挑,冷哼出声:“你想让一条人命为那个畜生抵命?孟老板的主意未免打的太好了,还有,他不是奴隶,他是我的人。”
齐宴撩起眼皮看向她,被子下的手指微动。
“夫人,你还是不懂,在我眼里众生平等。”他点了点烟枪,深沉的眼睛盯着她,一只手举在胸前,朝着她垂头惋惜道,“我信佛啊。”
那四个字如同尖刀穿过破冰刻在心口,听得人浑身发怵。
阮白生平从没见过这种人,坐在佛像上杀人的人。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你把他送给我,他就和我身后这群人一样成为我的心腹,钱与权都有,这是为他好。”
阮白抬眼看着他身后的那群人,语气压下去:“成为什么?你的狗吗?”
此话一出,孟堂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敢这么说话。
身后的西装男第一个反应过来,手瞬间搭在腰间的枪上。
“退后。”
“放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阮白来不及反应这么快,腰间一紧直接被人拖着坐到床上,齐宴以极快的速度把她抱到身后,整个身子把她护在身后,因为扯得太用力,扎在手背上的针穿透皮肉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他恍若无事,举起胳膊将她完全遮住。
刚刚还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处处可怜的男人如今气场陡变,没了面具的脸一点也不像能和蟒蛇斗一斗的模样。
他扫了眼孟堂身后的西装男,眉眼低压,嘶哑着嗓音:“再有下次,就不是手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