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她并没见过的男人,伸手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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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我,我有急事求求你放开我!”蒋欣芮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拦住她,她并没见过这个人,他自然也不应该认识自己,那为什么要拦她?!
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蒋欣芮祈求着,挣扎着,恳请男人放过自己。男人没说话,只视线越过她,往她的身后看。
那是李壮追来的方向。
时间紧急,蒋欣芮实在没有办法,低头狠狠咬上了他困住自己的手臂。两排牙用尽全力合在一起,又错位,几乎要从他的手臂上扯下一块肉来。
男人皮糙肉厚,但也禁不住这样的撕咬。他暗骂一声,没惯着蒋欣芮,拎起手上的酒瓶子重重磕在她的头上。
玻璃瓶子炸开,四周有碎块飞溅,蒋欣芮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有液体顺着她的头顶往下流。
她看不到颜色,但应该是血。她能感觉到头皮上的刺痛,是酒精扎着伤口的疼。
李壮终于赶来了,照着蒋欣芮裸露在外的腿又是一脚,把她的身体都踹得打了弯,却又因为被另一个人扯着,歪到一边又只能再摆正回来。
“贱娘们,你以为我们村能让你跑了?”李壮从男人的手里把她接过,朝男人道了谢。
男人没说话,只摆了摆手,朝蒋欣芮“草”了一声,就走了。
李壮没有停留,恶狠狠地牵着蒋欣芮就往回走。他步伐极快,脱力又失血的蒋欣芮完全跟不上,到最后只能被他拖着,最恐怖的时候几乎双脚离地。
蒋欣芮不受控制地频频回头,憎恨地去看那个拦住她去路的男人的背影,想起对方看她时漠然的眼神。
是了,李壮说的是他们村。
从最一开始她们几个女孩被“卸货”的时候,围观在周围的人群,到围观潘荣被杀的惨剧的男人女人们,再到刚才拦住蒋欣芮去路的男人,每一个都神色冷漠,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什么事情?当然是买女人回村生孩子的事情。
她该知道的。这种地方,这种大毒窝,怎么会容许买来的人跑出去。如果有人成功离开,一定会引来警察,到时候这一个村的人也许都摘不干净。
他们怎么会听这些可怜女孩的求饶。
等到了家,李壮母亲看着李壮气冲冲拎着蒋欣芮进来的样子,面上难看极了,拎着掉了毛的鸡毛掸子就冲过来抽她,边抽嘴上还边骂着,说她是个“赔钱货”,说她“不安分守己,果真是个贱胚子”。
蒋欣芮挣扎着,气极也反骂回去:“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你们家肯定断子绝孙!”
李壮原本没有插手两个女人的撕打,却在听了这话之后直接擒住蒋欣芮薄如纸片的臂膀,恶狠狠地掼了她一下:“你咒我断子绝孙?等你流完这个,就得给我生孩子!”
说完,他又把蒋欣芮扯回那间之前一直绑着她的屋子,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又用抹布塞进她的嘴里。不解气地踢了一脚她的腿后,他才扬长而去。
蒋欣芮坐在床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只用想象就能猜出来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吓人:头上破着的口子还在流血,干涸的血迹很快覆盖上新的,牢牢扒在脸上,形成蜿蜒的痕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新旧叠加的伤痕,旧的那些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新的伤痕还是暗红色,仿佛皮下的血管都已经裂开,殷红的血液在她薄薄一层的皮肤下面扩散。
她又开始想到早早解脱了的潘荣。她那么有勇气,孤注一掷地为自己拼搏最后一次,最终免于折磨地离开了这个污糟透顶的地方。
倘若自己也像她一样,在刚开始想要咬断舌头的时候能狠下心来,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毫无希望的境地。
这次是真的没人来看她了。
她就这样被困在床上,哪也去不了,也没法说话。她头顶的伤口慢慢好了,应该是结了痂,脸上硬邦邦的木着。身下被压着的皮肉早已经没了知觉,好像那里变成一块烂肉,血液已经不从那里流动了。
但她感觉不到什么痛苦。
她的心好像封闭了起来。她逃不掉,也无法让自己认命,只能可耻地逃避。风不是风,雨不是雨,全世界都安静。
直到几天过去,男人再次踏进屋里,来问她愿不愿意生孩子时,她眼睛涣散着,依旧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男人看她的样子,伸手过来抽出她嘴里的抹布,嫌恶地甩到一边。她的嘴因为长时间摆出这样的姿势,即便是异物抽出去之后也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好像是下巴掉了。
李壮从一边拿过粥碗,就着她大张开的嘴给她灌进去。半碗粥,有一半顺着她的脸淌下来,还有一半就这样赶含在她的嘴里。
李壮看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捏着她的嗓子强迫她把粥水咽下去,又故技重施把她从床上托起来,拎着她又往外走去。
蒋欣芮不知道自己这次又要被带到哪里去。哪里还能更坏呢?乱葬岗吗?
死了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