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室在一楼,旁边是一家金店,谢京延往那边走,厌世的黑眸无意扫过店中选购的女孩,熟悉的样貌和高耸的孕肚,让他狠狠怔在原地。
是她吗?
是时间过去太久,哪里长变样了吗?
耳尖没有那颗痣……认错了吧。
无数念头滑过,谢京延拿出手机,拨打了“沈雾语”的电话。
嘟嘟声一刀刀隔着心口……她接了。
她是。
但又不是。
谢京延的视线死死落在沈雾语的耳尖……是缺少了那颗痣。
那颗他在吵闹的课间懒洋洋醒来时发现的、并看了久久的痣!
谢京延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那晚他独自站在夜色深沉的河边,吹着干涩的风,一支支抽完了整包烟,辛辣过嗓,心脏疼到麻木没有知觉。
“我不是喜欢她,我是爱她,很爱她。”
在吴叔收完了桌子的时候,谢京延这样说道。
吴叔回头看着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能放谢京延走,走了莫沁怎么办?这么些年莫沁锦衣玉食,可除去这些,她也只剩下这么个儿子。
“睡吧,别胡思乱想了。”吴叔递上药,看着谢京延服下,重新躺回去,轻轻叹息着离开。
他这把年纪了,经历过大风大浪,要守护、权衡得很多,要咽下的意难平也很多。
门重新关上,谢京延缓缓睁开了眼,深邃目光在黑暗中更显锐利,他起身偏头吐掉了药丸。
是梦还是真实,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手沿着床边继续往里伸——舒书爱藏东西的地方果然妙,垂地的床单掀开,床下金属质地的黑色薄薄东西被修长的手指夹住,捏了出来。
……
接到谢京延的电话,丁嘉明真情实感地骂了好几句脏话。
“我是真不知道你能阴成这样!你有两个手机,你不早说啊!知道我和舒书昨天为了见你费多大劲吗?!”
果然,舒书来过。
谢京延舒适地眯起眼:“你俩来了?怎么回事?”
“你家舒书先劫持了保镖来找我,然后又劫持了我去找你,我是真服了她了!”丁嘉明骂骂咧咧讲昨晚的事。
“……反正我就知道这些,吴叔不让我进去,等她出来后又什么都不肯说,只说你睡了没跟你说上话,反正也不知道你老妈对她说什么了。”
谢京延沉下脸:“我妈?”
“嗯,莫沁女士给她带进去的,过了会儿才出来,肯定说什么了呗。”
谢京延想了想,问:“别的,舒书还有说过什么吗?”
“没了……就我把她送到家楼下,她让我把保镖撤了,说用不着,然后叫我没事多去看看你,这不开玩笑吗,就家那群保镖在,我能冲进去吗!”
谢京延越发眸寒如霜,摸着唇角凌厉的伤口,思忖着。
“你咋不说话了?”丁嘉明问,“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啊?伤怎么样?”
借着月光,谢京延抬脚下床,试着活动了一下,眉头深皱:“还没好。”
丁嘉明吁口气,那就说什么都白搭。他也自小在这种家庭长大,耳濡目染,知道谢京延目前情况复杂,不好细讲,否则也不可能藏着个手机,以备不时之需。
“别叹气了,我还没死。你现在就把咱们的项目继续做下去,按照之前定下的方案,推进快一些,我会让我助理过去帮你,遇到什么问题你跟我联系,就打这个手机。”谢京延受伤这段时间,对外说是生病在休养,他手上的项目也都暂由别人代管。这是谢笙的主意,但唯独和丁嘉明合作这个项目,由于谢笙之前就看不上,也就放着没管,处于停滞阶段。
丁嘉明当然也不想让项目停,只是之前谢京延伤着,很多主意他拿不了。
“你行不行啊?不是还有伤?”
“指导你有嘴就行。”谢京延道。
丁嘉明被他不可一世的样气得牙痒痒,但又无法反驳,质问道:“合作要以诚相待,你跟我说说你除了有两只手机,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谢京延淡声:“还有两个充电器。”
丁嘉明:“……”
……
挂了电话,谢京延敛起笑,他手肘压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黑暗更利于思考,没有杂念,将所有片段串在一起,理清思路。
如果他没猜错,此刻的状况应该跟七年前一模一样,不过这次是轮到他来做选择。
良久,谢京延拨通号码打给了助理。
“先前我告诉你的账户,还有那笔钱,你给汇进去。”谢京延看着自己的腿,“一周内办妥。”
“好的,我马上去办!只是老板……您要养病很久吗?很久不回来吗?”助理支支吾吾地道,“您父亲把您手里的项目都拿走了,今天我又听说……他准备让李总接替你的位置。”
“没关系,不用管这些,管了也没用,如果有人来接替我,给他就好。”谢京延不屑地笑了一下。
***
舒书从老宅回来,第二天就去公司办了辞职,本来手续要走一个月,但她打给了Ja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