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频频看向窗外,马路对面那辆扎眼的不知何时出现的车子。
也许是见对面的人心不在焉,虞欣苒也自觉加快了速度。
等位两小时,吃饭半个钟。店家最喜欢的莫过于她们这样的顾客,微笑给打了折上折。
章若卿也觉得愧疚,争抢间付了账单,明明是自己提议的,却无意扫了别人的兴,两人约定下一次找人少的时候再来。
送走虞欣苒,章若卿朝对面走过去。
见她走过来,方子聿下车替她打开副驾的门,她以为他会揶揄几句,因为刚刚她明明看见他下车跟自己打招呼,而她碍于有旁人在对他视而不见。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在询问她愿不愿去自己家后,就安静开车,将她带到眼前的 35 层楼中。
黑色防寒服被他挂在玄关,里面是她下班前临时换上的白色针织打底衫,从更衣室柜子最深处找出来,挂烫机刚修平了褶皱,可仍旧一股陈旧味,幸好跟同事借了一支香水,细细喷洒在双肩,归还回去的时候问了它的名字,叫做午夜飞行。
此刻,白木香的辛辣味已然散去,包裹她的是淡雅甜麝香和檀香,不似从前那廉价的 80 元 500 毫升沐浴乳的味道。
她觉得这味道跟今夜很配,高悬在半空中的飞行,极不真实。
“泰餐好吃吗?”他背靠玻璃窗,面朝她,轻碰水晶酒杯。
“还不错,只是新店人多有些拥挤。”
“可我感觉味道不怎么样,都没有闻到辛辣味,反而很香。”他说完突然凑近,吸吸鼻子,在她耳边笑说。
“很香。”他又轻声重复一次,双手环住她的腰,稍稍往自己那边扣了扣。
成年人之间好多话语不用说得那么一板一眼,章若卿仰头喝完杯里的酒,随手放在一旁的立柜上,“在这?”
游走在她身后的手顿了顿,继续往上攀升,“也可以,外面看不到里面。”
可如此堂而皇之、明目张胆,她内心无从接受,摇了摇头。
他抱起她穿过客厅,转进走廊,章若卿伏在他肩膀,留恋最后一眼今夜无波无澜璀璨的江面,不知道下一次再看见,会是什么时候。
好景,总是不常属于她的。
就像眼前的人褪尽衣衫,俯身将她衣服推高,香气完成最后的飞行,落向地板,悄无声息,夜从他眼中落下,落到她身上。
她也觉得这般好景更像是种虚幻。
身后是柔软似水的丝绸床单,身前是他温柔的安抚,手指攀援抚平她肌肤每一寸不安,原本整装待发似要面临一场恶战,却不想被春风化雨。
她绷紧的四肢终于缴械,摊成一汪水,他要什么形状她就变成什么形状。
能感觉出他是很懂技巧又有十足耐心的人,研究她身体敏感的地方,不失温柔又饱含热情的抚慰,她柔软地发出一声轻吟,是一种讯号,他终于结束前戏,如箭离弦。
她也意识到,还是不受控制身上发出一阵颤抖。
“很久没做了?”他说出到床上后的第一句话,不戏谑,颇真诚。
不能示弱,章若卿告诉自己,抬高双腿缠上他的腰。
被她的举动逗乐,他笑了出来,而后严肃正经将她一腿推高,调整姿势,他停在那一处ʟᴇxɪ,给她时间同时也留意她的反应,发现她一直盯住头顶那种明亮的吊灯,他伸手准备揿灭所有光源。
“别,”她轻声阻止,“我想看看。”
灯光能给她安全感,能看清眼前人的面孔而不至于害怕恍惚,能明白眼前的人并不只是将她当成欲望的宣泄口,她也是被珍视的,就算他们之间开始得莫名起来,也不知以后会怎样。
慢慢,慢慢,有节奏,有韵律,没有“打开,合上,打开,合上”,没有指令,没有怒意,只有温柔的本能和敏感的神经,在告诉她,听这声音多美妙,一点也不廉价。
她伸手攀住他的后背,在短暂分神中又想起那句话:
又高又帅,温柔体贴。
原来是这样的,这时候的他原来是这样的。
第5章 要不,下次继续
现在,章若卿依旧能回忆起在校外小旅店度过的那 80 元一晚的夜,过程十分痛苦。
她仰头目光穿过男生不断落下又升起的发丝,停落在斑驳的天花板上,像是自己被自己推到局外,悬在空中安静看着自己,看着自己机械一般随着他的动作一沉一浮,仿佛是被抽掉魂魄的洋娃娃。
最后,他伏在她身体上重重喘气,将又湿又黏的液体弄到她身上,她才恢复了些神志,胃里一阵恶心,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往浴室走去。
章若卿在浴室里将纸巾沾湿水一点一点将自己擦干净,像是一点一点将被打碎的自己又一点一点拼起来。
过程缓慢而又痛苦,破碎而又飘零,伴随外面喧闹的游戏联机声,男生张嘴骂出的脏字,又像会穿破玻璃,将刚拼起来的她又一次打碎。
推开门,她收拾好自己,没有打一声招呼,也没有在阖上门时听见门背后一声询问。
寂静校园里,夜幕当背景,她坐在游泳馆外的台阶上,并不是在怀念水里他每一次耐心的指导,她只是在数着时间,等公共浴室第一缕热水,可以将自己洗得透透彻彻。
那天,她洗了此生最奢侈的一次澡,将校园卡里所有的钱用尽,借了一位好心同学的沐浴露,是樱花的味道,不似自己那廉价的沐浴露,真的将她周身包裹出香甜,她觉得她也可以在飘零坠入泥土遭人践踏之后来年再重新开出淡粉色纯洁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