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宴清压根不是感觉不到苦味,只是回回都是一口喝完,故作无事。
没想到也能被她看出来。
少女克制着笑容,但眼神中满是得意洋洋,好像这样就报复了他昨日的那些事。
沈宴清望着这半只碗里的苦药,又看向抿唇掩笑的她,突然之间就很想让她也尝一尝这药的味道。
一起纠葛、苦涩、沉沦。
然而沈宴清没有发病,尚有理智,也愿意让她赢下这一局。
青年接过药碗昂首饮下,蹙起眉来将空碗递给她,声音干哑:“喝完了。”
少女扬了一下眉,又很快恢复平静,低下头去将海碗收拾到一起:“那我先告退了。”
明明高兴,却要硬撑着不理他。
沈宴清不拆穿她,看着小姑娘很快地端着木盘离开,一溜烟就没影了。
现在,他已经喝过药,按照道理晚上不会发病,也不会去找她。
可是想找她怎么办?
青年舔了舔微苦的唇瓣,捏了捏眉心。
夜空晴朗,星子点点散落。
屋檐下,沈宴清手里拿着药瓶,站在白桃的门外,轻叩:“头还疼不疼?”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白桃扬声道:“已经好了,你回去吧。”
沈宴清眼睛一眯,忽然发现门上依稀有一些奇怪的影子。
他轻轻推了一下门,推不动,门后应该是上了锁。不仅如此,她还把屋子里的桌椅叠在了一起,堵在门口。
针对的是谁,不言而喻。
第90章 解决
高大的阴影落在门上,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真要这么防备我?”
“你今日已喝了药,应该不会再发病了。”白桃抄着手站在屏风旁,平静地道, “我这怎么是防备你?只是一点措施来保护自己罢了。”
屋外的人陷入沉默,良久才道:“你小心伤着自己。”
白桃偏不回答。
没过多久, 门外的影子离开了。
屋内的白桃松了口气, 转身躺回床榻,没过多久, 又看见通风的窗牖, 立即坐直身躯, 起身将窗户锁死。
又始终有点不放心, 特地在窗锁处多塞了一只簪子。
倘若窗子有动静, 簪子掉下来发出声音, 她应该能醒来。
做完这些,白桃才稍微放心地入睡。
一夜沉睡。早晨醒来,该在原处的还在原处,一切没有动过的痕迹。
白桃将昨日抵着门缝的桌椅搬回原处,出门后发现院子里挺安静, 书房门扇紧闭, 他已出门忙去了。
看来这一套办法很可行。
接下去几日, 白桃便如这一日一般, 在他回来之后给他送药,也不多话, 送完就走。
回屋入睡之前再将门窗都堵死,谁来也不理。
叩叩。
门外有人敲门。
白桃下定决心, 管他是谁,管他什么事, 她都不会开门的。
门外的人开口了:“明日,白二哥随军启程去浥州,你要不要去送?”
白桃躺在床榻上,对着帐顶眨了眨眼睛。
很快少女跳下床榻,站着屏风边问:“谁去浥州?”
“你二哥。”沈宴清回答。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沈宴清便道:“不去也罢。”
正要转身时,便听见里面桌椅相碰的声音。她要从里面出来,得搬开抵门的那些桌椅。
沈宴清抿了一下唇:“你小心伤着。”
虽然此时是特意来见她,可是当她搬动叠摞起来的桌椅难免还是担心。
最好能早日打消她的疑虑,让她不再做这些防备。
少女打开门时气喘吁吁,语气着急:“我二哥要去哪里?”
“浥州。”沈宴清取出锦帕,递给她,“擦擦。”
白桃扫了一眼,没接他的手:“他什么时候说要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事情紧急,来不及同你说。”沈宴清将递出去的手收回,“明日卯时点兵出发,如果你也要去,需要早做准备。”
“我当然要去。”白桃立即问,“什么准备?”
“军地森严,不得带女子入内,你需换一身行装。”沈宴清认真道,“明早寅时就得准备,后院里有人来帮你装扮。”
白桃抿唇不语。
“早点歇息。”沈宴清指了一下门扇,语气温和,“你放心,我已经喝过药,不会来动你。”
在他刻意表现出温和的时候,的确让人有想亲近的欲望。或许是被骗得太多了,白桃已经不敢再相信这个人。即便面前的人还是毫不犹豫便离开,但白桃该防的还是防着。
第二日,寅时。
“小姐——”小太监们尖细的声音齐齐在院子里回响,不知道喊了多久,里面的人就是不出来。
白桃一向起得晚,这时候还睡得正沉。外面声音隔着一重屏风两进的屋子,很难传到白桃的耳朵里。
小太监们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向谁问。忽然间又听到些许动静,过了会儿门被打开,众人都松了口气。
少女捏了捏眉心,显然是没睡醒,眼睛还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