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来伺候小姐梳洗。”领头的小太监小心地提醒道,“院外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
白桃一面洗漱一面问:“我要穿什么去?”
小太监低着头为她展开包袱,里面是一叠深蓝长袍与一顶翎花帽,看起来像这些小太监身上的衣裳。
“这个……?”
白桃面露不解,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领头的小太监立即道:“殿下只吩咐我们为小姐准备,奴才并不知道其他的事。”
白桃眼神中失望转瞬即逝,沉声道:“我换衣裳,你们先出去。”
衣裳换好以后,陶唐来送早膳,白桃飞速地吃了点东西。听闻门外早有人在等,她也不敢怠慢。
匆匆走到门外,便看见停在道路中央的马车。马车一侧站着一位身形笔挺的青年,果然如小太监所说,他一直在等。
白桃这便有些不好意思,走到沈宴清身边,小声地道:“我准备好了。”
面前的青年一动不动。
沈宴清负手端详,还是坦白:“实在不像。”
红花翎帽下,隐藏着半张皙白的小脸。薄唇不点而润,她这层女子身份即便是套上了太监的壳子,也很难隐藏。
白桃低下了头:“那可怎么办。”
沈宴清回答:“今日出去,你记得站在我身后。随行还会有几个太监为你遮掩,你混在他们中间就好。”
白桃心中记下。
沈宴清撩起车帘,示意她上去。白桃也没想身为太监能不能坐进马车里,踩着马凳便钻了进去。
坐下以后,白桃一面绞着手指,一面不时地看着摇晃的车窗。她第一次打扮成这样实在紧张,怕被人认出来。
沈晏清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出声安慰道:“就算被认出来了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带进去的人,没有人敢揭穿你的身份。”
白桃心下稍安。很快反应过来,这不还是会被人发现吗?
马车一路前行,一停下来,白桃便二话不说地跳下马车。便看见远处的城门巍峨高大,城墙上的守兵神情严肃,令人害怕。
池明为沈宴清撩开车帘时,白桃已经躲在了池明身后,高大的马车掩着她,好像这样就能不被发现。
见她如此,沈宴清不禁失笑道:“还以为你胆子很大。”
白桃心底不服气。胆子大又不是蠢,这是什么地方,严肃点总不会错。
但沈宴清以为她怕,走近了安慰她:“再往前一点会有人来接,你只管跟着我,没有人敢多看你。”
白桃乖巧点头。
走到主城楼外,便有守城的将领以及随行的太监上来迎接。再上城楼时,白桃身侧站着几个同袍,与她步伐一致,显而易见是为她做掩护的。
走过长长的石阶以后,一行人终于停步。
白桃走在后面能听见那些将领与沈宴清的交谈,却听不明白,心底只想着早点见到哥哥。
忽然间,她听见了一声号令,接着从城楼下传来地动山摇的呐喊。白桃有点腿软,差点没站稳。
待这阵雷鸣般的呼喊结束以后,白桃才看到面前伸出来一只手,沈宴清压低声音道:“过来吧。”
白桃便跟过去,站在城楼往下看,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凶狠气势,队列整齐壮观,多一眼就会发晕。
白桃紧张极了,她还穿着太监的衣裳,好像被数双眼睛打量,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藏。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退,沈晏清一把将她的手捏住。
少女的反应莫名让沈晏清想起了小鹌鹑,谁知道平日里气盛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别紧张。”沈晏清低声道,“底下的人看不见上面,其他人不敢看我们。”
白桃余光一瞥,才发现其他人都在远处,十分识趣地低着头。
少女脸色顿时发红。这不是说明,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她是假扮被带进来的人?
沈宴清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脸红了,盯着她的脸颊看了半晌,才将视线移开。
“你哥哥就在队伍最前列,中间骑马的那一个。”
白桃一听,连忙将目光转向过去,然而只看了一眼,又不由得腿软。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有点晕。”
更何况,从这里看下面,所有人都不及一颗红豆大小,哪里看得清谁是谁。
白桃压低声音问道:“只能在这里看?”
沈晏清应道:“队已经列好,不便上前。”
白桃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哥哥,如果这回见不到,又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再见。少女神色里有点失望,但语气依旧平稳:“哥哥此去多久回来?”
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沈晏清没有直接回答:“两地可以通书信,我知道你哥哥会写字,他的来信我到时候拿给你看。”
白桃语气僵硬:“……我不识字。”
他们用的兴许还是官用文字,白桃就更看不懂了。
“我念给你。”沈晏清十分温和,“届时我还可以教你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