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扬声道:“看见你了,进来吧。”
她难得有这么主动的时候,沈宴清迈入屋中,反倒有点不敢看她,反问道:“今日如何?”
“我怎么不知道要参加的那个是太子仪典?”白桃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直地看着他,眸色认真,“既然典礼对你那么重要,我没道理不参加。”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沈宴清一愣,青年顿了顿,抿唇道:“……也不那么重要,毕竟不是第一次。”
但他说完这话又立即接上:“你能去,最好。”
白桃面上朝他一笑,心知这是他的掩饰。若真这么随意,他就不会这么强迫她去,还特地派人来教她怎么做一个太监。
“我会去的。”白桃平静的眸子又望向他,“我哥哥已经走了七日,大军抵达浥州了吗?”
“到了。”沈宴清注视着她,认真回答,“安全抵达。白二少爷身边有御卫营的人,他们会誓死保卫二少爷的安全。”
难道不是在家最安全吗?白桃眼睫微动,又问:“他有没有写信回来?”
“信在书房。”沈宴清语气平静,“信上涉及了一些机密内容,需要烧掉。”
“烧了?”白桃忍不住扬起语调,“我还没看过就直接烧了?”
“还没烧。”沈宴清立即回答。
他的话不过是故意调起她的情绪,等她要生气了又再次安抚,“等你看完。”
沈宴清阅人无数,拿捏她的心思简直轻而易举。
被这么一点燃,白桃便主动地走出去,催促道:“我们现在就去。”
少女的住处与书房不过数步之遥。青年步履稳重,不慌不忙,反倒让白桃有点着急。她跟在沈宴清身后,往前走两步就得往后退一步,免得自己走到他前面去。
沈宴清将她领到书桌前,没怎么犹豫,便将桌上一只信封递给她。少女看着上面的字迹,有点迟疑。
信封上字迹繁复,像一张绣线规整的锦绸,官用文字便是这样。白桃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写官文,她只看过哥哥写的账本,那些字都很简单,是民间通用的字体。
“看不懂?”沈宴清十分好心,“我给你念。”
如玉般的指节从她手里轻轻将信封抽走,勾出里面一张泛黄的纸张。沈宴清将信摊开放置在桌面,示意她走近些来看。
少女的手指落在有些泛黄的草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划下。
沉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殿下亲启。白某已抵达浥州曲县,未遇敌寇,一路顺利。望殿下照顾好我妹妹,多谢。”
寥寥几行,十分简单。
白桃抿唇不语,沈宴清在一旁笑道:“怎么,怕我骗你?”
就算是真的这么觉得,也不能在他面前明着表现。
沈晏清看出了少女的迟疑,指腹捻着信纸道:“明日开始教你认字,如何?”
“好。”白桃这次答应得毫不犹豫。
“手上这张,先烧了?”沈宴清将桌上的信纸捻起,征求她意见似的在桌上晃了晃。
桌角上一盏兽足灯,上面的灯烛并不明亮,但盘子宽大,显然极其合适用来烧信。
白桃将信纸接过,翻来覆去地捻在手中:“他们下一次寄信会是什么时候?”
“例行一月一次,遇突发事件即刻上报。”
“但哥哥身边还有御卫营的人。”白桃想起来程寺当时与京中通信还挺快的,“和他们的通信也有这个限制么?”
“御卫营用的是信鸽传信,也有限制,信鸽用完了就没法传信回来。”沈宴清笑道,“想不想学御卫营的文字?”
“不用了。”白桃将信纸叠来叠去,终于下定决心将信纸烧掉。看着火舌吞掉纸张,少女的脸色被火光映照,“我学好一样就行,不贪。”
青年走近桌角,两个身影贴近。沈宴清看着少女平静的容颜,认真地道:“以后时间还长,我教你。”
白桃指尖一推,将整个信纸推进火里。绕过身边的人将桌上的信封取来,问他:“这个烧吗?”
沈宴清神色微动,只道:“烧。”
话音落下,书房之间只能听到轻微的“哔剥”声响,不一会儿纸张便燃烧殆尽。
变幻的火光之中,沈宴清忽然开口:“后厨熬好了药吗?”
白桃先是一愣,转过头来问他:“你如今还需要喝药吗?”
沈宴清微微一笑:“要的。”
青年的视线坦坦荡荡,反倒让白桃陷入了沉默。因为昨晚他说的那番话,白桃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有没有病,也就没有准备汤药。
今日他这么主动喝药,也不知他是用这药来遮掩,还是真的来治病。
不过,实在分辨不出也就罢了,总归他自己记得喝药是好事。
“我去让人准备。”
权衡之下,白桃还是去后厨让陶唐熬药。后厨的小院里一股浓浓的苦药味,远远地就能闻见。
小侍卫原本坐在柴房里,忽见门外的光亮被一个身影拦截,他抬头看去:“小姐?”
“药好了吗?”白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