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站了一个身影,白桃睁大眼睛,便见面前的男子衣冠整齐,神色温和。
“吓到你了?”男人坐在她的榻边,有些内疚似地蹙起眉,“昨晚或许是病了。”
白桃没有贸然说话,她还记得他说那些大夫和药都是假的。
但是面前的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很难和昨晚那个人联系起来,白桃已经分不清他的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少女的沉默让沈晏清叹了一口气:“这样的道歉,我似乎说过很多次。”
“不过,反正你也走不了,不如暂时先按我说的做留下来。说不定再喝一点药,过一段时间我的病就好了。”男人语气温和,甚至是和她有商有量,“下个月的仪典于我而言十分重要,希望你能够出席。”
重要的仪典她都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出席,算得上什么参加。白桃嘴角挂着笑意,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和他一样,表面一样背后一样。
“我会尽力。”白桃开口。
青年满意地扬了扬唇角,眼角满是欣喜,却又被他强硬地压下来。
这是一个,连真实的喜怒都不敢表现给她的男人。白桃想,她绝不能跟这种人耗一辈子。
等他病好简直是无稽之谈,这种话白桃已经听过好几遍。现在白桃只身一人,他的势力又那样大,她逃不出去。
她必须再找别的办法。
白桃想,既然他要把她关在这里,必然是因为还有忌惮。只要能找到与他抗衡的势力,或许她能够趁机逃跑。
第94章 教导
秋末的日光晒起来温温和和, 白桃坐在秋千上,看见门外的侍卫领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模样魁梧,头戴着红花翎帽。虽然微微屈身低头, 但看得出来,他比那些初次来这个庭院的许多小太监都要镇定得多。
少女足尖点地, 还没起身, 那位太监便已走上前来恭敬地给她行礼:“奴才给小姐请安。”
“奴才是司礼监派来负责给小姐教导的,奴才名唤王瑞年, 小姐可以唤奴才老王。”
说话间, 他一直低着头, 白桃都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因为他是来教她东西的, 为了避免尴尬, 白桃还是谨慎地喊一声:“王先生。”
王瑞年完全没料想她会这么喊, 有点着急地道:“奴才担不起这个称呼。”
白桃没明白里面的区别,只是应下,改口道:“王公公?”
王瑞年的身子更加伏低,应下了这个称呼。
白桃松了口气:“麻烦王公公,只是不知道我要从哪里学起?”
“很简单, 小姐放心。”王瑞年将夹在腋下的包袱递送至白桃面前, “这是为小姐新做的衣裳, 烦请小姐先换上。”
换衣服这事白桃也算是轻车熟路。上一次她就换上太监的衣裳去了城楼, 这一次连同衣裳和翎帽一并戴好,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
王公公站在屏风外静静地等着, 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白桃心里觉得稀奇, 竟然觉得这位公公与御卫营的侍卫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听见白桃出来,王公公便如同活了似的, 两条浓浓的眉毛快弯到眼睛上,夸赞道:“小姐真是天资聪慧,一点就通,这衣裳正是这样穿的。”
白桃被夸得有点脸红,干巴巴地道:“……以前穿过。”
王公公走上前来,低头道一声“得罪”,便开始检查她的衣着:“冠正,发齐,低眉……小姐请微微笑一些,模样看起来严肃但不失温和——”
这第一回 白桃就忍不住笑了,这都是什么破要求?
“小姐。”王公公出声提醒,“主子面前是不可以随意大笑的。”
怕她不晓得轻重,王公公低声道:“太子仪典十分庄重,倘若出了一点差错,司礼监上下都要挨罚。”
白桃惊道:“太子仪典?”
她这才知道要参加的是太子仪典,他都没有明说。
“太子仪典就是加封太子的那种仪式吗?”白桃已经猜出来,只等王公公点头。
王瑞年先是歉笑一下才点头。
这件事如今在京中十分敏感,王瑞年不知道面前的小姐和二殿下是什么关系,保险起见,除了教导之外的事他都打算保持沉默。
“小姐。”王瑞年再次提醒她收神,又示意她,“请小姐抬手。”
白桃顺从地双手摊开,王瑞年看了一眼,便道:“衣袖过长。有点不合身,回头奴才为小姐换一身。”
这衣裳是王瑞年特地拿大了一些,来之前不知道这位小姐的身形如何,衣裳大了还可以换,小了才尴尬。
“好了,小姐请收手。”
王瑞年在白桃的身边站好,曲着身子,声音沉稳而轻柔:“站立时屈身,低头,手放置于身体两侧。”
白桃一一照做。
学完站姿又学走路,一日下来,白桃早已累得眼睛发花。她深深地感觉到在宫里当差的不容易,打定主意不要留下来。她哪里能做得来这些事。
月如银钩,从屋檐上升起。
白桃坐在屏风前歇息,便看到门扇上多出了一个身影。半开的门扇挡住了他的身形,但影子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