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思绪,易绵关掉了搜索页面,下意识往对面办公室里望了眼。
李牧像是察觉到易绵的目光,也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下一秒,李牧就黑着脸,连着猛按了好几下遥控器,玻璃窗上的百叶以极快的速度放下来,将两人的视线阻隔得彻底。
算了,她现在也没指望能在李牧那儿得到安慰。
易绵和李牧的两个部门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最近这一星期,部门下的成员也看出了这俩大佬之间愈发诡异冰冷的气氛,Team Yi 和 Team Li 的办公区也自动被尴尬和静谧隔开了。
陈力健爱八卦,多少也听说了些前几天李牧的“摔门事件”。这公司里敢这么冲易绵甩脸子的,李牧还是头一个。
陈力健在心里感叹李牧勇气可嘉,但也担心这两人要是真的彻底闹掰了,以后还怎么一起工作、打配合。本以为他们冷静几天,就会消气了,但没想到易绵和李牧直接在会议上吵起来了。
其实也没多大事,就因为一款干白的外包装。
易绵打算用勃艮第瓶型,李牧却觉得阿尔萨斯瓶型更好。易绵说用软木塞更能给品酒人仪式感,符合传统惯性,李牧却反驳,说螺旋塞更有利于酒的储存,古德也应该带动市场打破顾客觉得木塞比螺旋塞好的现存偏见。
李牧以前也会和易绵在一些观点上起冲突,但也只是摆事实、讲道理,不会有情绪,但今天却不同,李牧有些红了眼,语气里也没了往日的冷静。
眼看这架愈吵愈烈,陈力健赶忙上前做了和事佬,“易总、李总,你们考虑的都有道理,要不让手下写份报告,到时候发给易先生,让他做决定。”
“不用!”易绵瞪了陈力健一眼,“就一个干白的包装,去烦他老人家干嘛!”
“那,那……”陈力健可看出易绵是真的动怒了,劝不了这女王,陈力健只能给李牧使眼色,可平时有眼力见的李牧这会儿却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
这几天易绵心里一直想着孩子的事,根本没睡好,脾气一上来,觉得脑袋晕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餐,从会议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有反胃的感觉。
易绵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水刚过嗓子,她就忍不住犯恶心了。
叶珊珊凑过来拍了拍易绵的背,“姐,你没事吧?”
易绵顺完气,摆了摆手,“没事。”
“可你脸色看着不大好。”叶珊珊有些担心,“身体摸着也有些烫,要不去趟医院?”
“再说吧。”易绵抹掉嘴角的水珠,抬头撞上了李牧的眼睛,打算继续那场争辩。
李牧的脸色看起来比刚刚更差了,没等易绵开口,李牧就打断道:“休息一下吧,别晕在会议上了。”
关心人的话,李牧非要用这不死不活的语气说出来,易绵听着不爽,但也没力气再跟他闹了。
会议草草结束,那款干白到底用什么瓶型,用什么酒塞,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易绵本想熬一会儿的,但实在难受,跟陈力健发了条消息,就提前下班去了医院。
给易绵看诊的是个女医生,年纪也大了,看着不太会用电脑,一根食指敲了半天的字,最后又戳着退格键全部删光了。
“怎么不舒服?”
“感觉有些发热,偶尔咳嗽,胃也不太舒服。”易绵捏了捏后颈,“人也嗜睡,没力气。”
女医生点了点头,隔了好几秒才敲一下键盘,“结婚了吗?”
“没。”
“最近有没有过性生活?”
“有。”
“有做措施吗?”
易绵摇头。
“那你验个血吧,顺便查个 HCG。”
“HCG?”易绵张了张嘴,“您是说我怀孕了?”
女医生有些奇怪地看了易绵一眼,“没啊,你那些症状看着像,就算是发烧感冒,我也不能给你乱开药,要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怀孕了。”
易绵去抽了血,幸好护士技术好,她也没受多少疼,坐在长椅上等报告的时候,易绵感觉那恶心劲又涌上来了。
她其实对结果没抱多少期待,也很久没用试纸验过了,之前来来回回那么多次都没成功,最近他俩都没做过,更不可能怀上了。
易绵扫了码,重新排了号,把报告单递给了刚才那个女医生。
女医生扫了眼报告,“HCG 大于五了。”
“所以,”易绵感觉这医生说话总喜欢憋口气,“有还是没有?”
“这,也还不能确定,”女医生把报告和病例还给了易绵,“去挂个妇科看看。”
易绵把报告和病例一股脑儿地塞进了包里,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儿折腾了。易绵去了医院旁边的药店,准备买些退烧药就回去了,但眼睛却好巧不巧瞄到了摆在柜子上的验孕棒。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易绵买了两根,她跟收银员借了洗手间。
等待的五分钟还是依旧的漫长,狭小的卫生间让易绵只能缩在角落里,从墙壁上延伸出来的水龙头时不时会冒些水珠,“嘀嘀嗒嗒”落在瓷砖上,听得易绵心烦。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五分钟到了,易绵弯下腰,把两根验孕棒从杯子里拎出来,她只淡淡瞥了眼,就跟往常一样,条件反射地准备把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
可余光里的那两对红杠却让她及时刹住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