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王终于笑了一声。
......
一整日,从上午到黄昏,喻姝人虽在上清宫,却找了一处好地方偷闲。她知道魏召南要把梵儿引荐给琰王,便随他们去做,不愿管。
有时候她也奇怪,又不干他的事,他多费心思引梵儿见琰王到底图的什么?绝不可能为的是了结他所谓“岳父”的一桩心愿。
砰——
喻姝把一颗石子投入假山池中,破开了池面一层薄冰。她手心里攒着一把五彩石子,还要再投的时候,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眸,魏召南站在冰檐底下,化了的水珠落在他的眉心。夕阳西山头,余晖遍万里,他的眼中映着溶淡晚霞,竟是喻姝没见过的色彩。
他用力牵回她的手腕,把人儿拉进怀里,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她抓着彩石的手,捏起一颗石子放在日光下看了看。
“夫人一整日就待在这该无趣了罢?我带你回府,如何呢?你不是觉得床小,我让人造了张宽大的,回去瞧一瞧可还满意。”
“那我妹妹她......”
魏召南笑了一笑,“她今夜不回来了。”
喻姝提了一天的心渐渐平缓落下。
她的脑袋从他怀里挣出来,忽而抬眸望他——就在午后,她想去找崔含雪,无意间经过亭台,听见鄯王跟几个宗室子弟说笑。
她听到了那么一句,
“我五弟啊?他就是个奴婢种子的,天生贱骨,我以前怎么鞭他打他,都是一声不出,可不就是骨子里的奴性?你们还不知道罢?他以前还有个太监干爹呢。”
众子弟们哄笑了一会儿,有人新奇问道:“还认太监做干爹?”
鄯王瞥了一眼八卦的,悠哉言:“那伺候他的宫女为了给他讨些好吃食,自愿委身给殷陶。你们可知晓这位殷公公是什么人?他折磨起女人,可是从来不手下留情的,牢狱里的腌臜手段可全使上了......你猜那宫女能活成么?哈哈......自是给生生折磨死了......可见但凡跟我五弟沾着点,都是要遭晦气的。”
喻姝在花丛下听得神思一愣。
第30章 教他
委身给公公......牢狱的手段......
她猛然想起德阳殿的一间矮屋, 满墙面的刑具,原来都是用来折磨那个宫女的么?这种虐打来满足私欲......喻姝想起她在墙面看见一根带刺的木棍头,顿觉胃中潮浪翻涌, 满腔惊恐。
难怪......难怪每回圆房前, 他都要饮酒, 他说喝醉了就能糊糊涂涂过去。
原来不是别的缘由,是他亲眼见过那样骇人的事。
今方醒悟,喻姝心头猛烈颤缩。
她一直知道他从前过得轻贱,如今拨开一层又一层, 原来有这么深不见底的血恨。她的眼角滑出两滴清泪,很酸, 想说的话被一块巨大罗网笼住, 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假山这块地方寂静少人,只听得见寒冬晚风发急的呼声。
霞光散尽, 天色|欲晚。
喻姝很快攥袖子擦掉两滴泪。她牵住了魏召南袖摆的一角, 说殿下,我们回家吧。
里间果然换了一张大床。
其实以前那张雕刻蟠虺花样的紫檀床也不小, 只是他人高马大往上一躺便占去了大半边, 因此喻姝常常觉得很挤。
她不过夜里睡梦中迷糊提过一嘴,他倒真换来了。
梳洗过后,魏召南还是让人端来一碗求子药,盯着她一滴不剩地喝尽。
他很满意, 靠着床头的雕花栏将人揽进怀中,大掌摸着她柔软的小腹:“月事尽了罢?今晚便来试试, 这药是否真有传闻中的灵验。”
说着, 手都探进裙裳里了。
屋外寒风遍野,屋内暖香盈室。
魏召南提起她的腰, 让她正面坐在他的腰腹上。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小脸,灼灼目光盯看了好一会儿,大臂一伸,从纱帐外摸来一只酒囊。
他先给自己灌了一口,又递到喻姝的唇边。喻姝脸颊微烫,迟疑一下,摇了摇头。魏召南见状,便直起腰身,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口中的酒渡进她唇中,逼她咽下。
喻姝来不及缓气,已经被烈酒刺得满脸闷红。她推着他的胸膛,半晌后才推开,双眸憋得微红。
她忽地扑入他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肩膀,小脸埋进他脖颈,贴着里衣,闻到苦辣苏合香的气味。
她闷声问:“不吃酒便做不下去吗?”
魏召南愣了一下。
彼时喻姝已经出来,脸颊泛着红。她拎起他的酒囊放到纱帐外,仍是乖乖坐在他的身上,只是垂着眼眸,纤纤手指临摹他中衣上的涡纹。
她喃喃道:“殿下是恶心妾......还是恶心做这种事?”
她乌发披散在肩上,除去了钗环首饰,整个人清美得如出水芙蓉。偏她还一副委屈样,手指划着他的胸口,魏召南只觉心潮澎湃,眸色暗了暗,捉住她游荡的小手:“自然不是恶心你,是恶心这种事......”
他又觉得这样说好像也不对。
“之所以恶心这种事,是因为......”
他看着喻姝的脸,却因为不出个所以然。
喻姝轻轻抬起眼眸,眸光清澈水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