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北狄小部而已,在大周皇帝看来野蛮又落后,根本没放入眼中。随后便遣云麾将军领兵十万出塞,三战三败。
半年前在褚州之战中又派大将何俨昌出马,结果惨痛兵败,连失两座城池。
后来皇帝才不再轻敌,派遣大周名将卢氏。
卢父战死西北后,便由其子卢赛飞接替。
卢赛飞半年前才出过一次兵,得以镇压,就此消停了数月。就连正月的各国朝会,吉鲁王庭也派遣使臣入大周。谁知就这么一个月过去,吉鲁竟又挑起战火。
这一回他们狮子大开口,要大周每年纳七十万岁币,才肯鸣金收兵。
七十万对大周而言虽不算多,但年年却是消磨国本。
就在卢赛飞出征的前一日,魏召南曾私下去过卢府一趟。
“七十万岁币,可不是大周咬咬牙就能应下。圣上亦明蚁穴溃堤之理,这回领兵出战,将军有几分胜算?”
“何俨昌打不赢,那是他无用。”卢赛飞卷起衣袖,露出一截粗壮的小臂。想起自己这些年沙场的赫赫战功,眉飞色舞道:“七年来我卢赛飞就没吃过败仗,这回也一样!”
他眯眼看着魏召南,忽而大笑问:
“不过盛王殿下说要送在下一美物,又是何物呢?”
第31章 情谊
“将军多年征战在外, 不是在南蛮,就是在北疆大漠吹风沙,如今连家室也未置, 应该少见绝色美人吧?”
这话确实落在卢赛飞的心坎上。
他今年二十有五, 在沙场风宿十几年, 脑袋提裤带上过日子,自己的命都不知如何,哪还有心思娶妻。
常年跟一群糙老爷们混,南蛮地的女子尚且入不得他眼, 更别说北疆大漠,一眼望去只有莽莽黄沙。
今经魏召南提起, 卢赛飞即便明日便要出征, 此刻也有了兴致:“哦?何样的美人?能得殿下之夸赞,想来姿色不会有差。只是行军路途终究不宜带女人, 殿下既有如此美意, 卢某却之不恭,便等凯旋归来再议。”
......
且说另一头, 正是灰蒙蒙的大清早, 喻姝收拾了车马,欲往京郊去。
最近狄戎频扰,又是年初,需盘划一年之图, 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这六部之事堆得极多。皇帝年岁渐大, 圣体早不太硬朗, 便把诸多繁重事分给了底下人。
开春后,魏召南很少归府, 偶尔连着三四夜不回。
喻姝大约知晓他在忙公事。
她盼了这么久,可算盼到他忙起来。
他一忙起来,少管她,她也能放手大胆地做事了。
这一日清早,喻姝带了采儿,兼二十护从下京郊去。
临走前她特意跟陶姑姑提过一嘴,说是要下庄子比对账簿。陶氏一听极为赞叹,夫人果真是个贤妇,吃得了苦,亲力亲为啊。
今日虽是立春,天还是很冷,江面的冰都没化开。
喻姝出门时多带了一件厚绒斗篷,车里烘暖炉,身下还垫着毯子。
马车驶过街道,行过万顷苗田。采儿耐不住闷,撩起窗幔往外望。
刺凉的风呼呼刮在脸上,她也不嫌冻,倒是叹道:“汴京的冬确实要比扬州冷......”
喻姝想起采儿最近是常提到扬州,打趣道:“既然这般想回扬州,以后回去了,我可得禀了外祖,赶紧让你嫁人。索性便嫁在扬州好,生在哪,也归于哪。”
若换往常,采儿必是要羞的。今儿倒也不羞,反而放下窗幔看她:“夫人说真的?我们当真能回去?”
此话却换喻姝愣住了。
当真能回去吗?
她咬唇琢磨,道:“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但我不知会不会再回来,毕竟我已嫁了人。你若是只喜欢扬州,我便让你以后都待在那儿。”
是啊。
即便她报仇之后要离开,以后再嫁,所求不过是夫妇和睦,相敬如宾的日子。可是如今已经做到,或许也不必舍近求远?
马车进了京郊庄子,喻姝先往王府底下的农庄查账,待了一宿。翌日天未亮,便带着伙计绕到吴家。
吴家爹娘清早下田去了,留吴勇在家修木头。
见人来,他从亡兄旧屋中取出前些日子整理好的遗物,有整整一大箱子。
喻姝开箱,浅扫两眼,便瞧见其中一枚秀巧样式的荷包,面上还绣了交颈戏浮的鸳鸯,两块赤红小衣,几根旧银簪,让人瞧了直害臊。
这些都是出自林如蔻之手。
喻姝见过林如蔻的绣花,跟荷包的针脚一般无二。
她给了吴勇一百两银子,见天色不早,太晚回去惹人怀疑。简单吩咐几声后,便揣了信物离开。
这一次不管是下农庄,还是回去,一路上都很顺利。
马车到达王府,正好是第三日的晚上。
府邸大门挂了两盏灯笼,映着牌匾熠熠。
今日三月初一,圣上驾临城西顺天门,开金明池、琼林苑,与民同乐。骑射练靶,水军夺标,尽显皇家风范。
魏召南忙活了一整日,归来时不见喻姝在府,问了十七与陶姑姑,得知她还没从庄子回来,先唤人熬了一碗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