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正房娘子当得正是有愧于他,末了只能凑到他身边,既愧疚又贴心地问:“殿下可还有甚想看的?”
魏召南瞧她一眼,没问起她的备礼,也似乎半分不恼她的忘却。他酌了最后一口酒,便摆摆手:“今夜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喻姝舒口气,起身之际,却看见寐娘怜怯的眸光朝这望来一眼。
寐娘生的妖娆,弯眉俏眼,今晚还穿了一身艳丽的玫红绉纱衫子。可这一眼,却不见妩媚风采,只让喻姝略觉,有一种言不出的悲戚。
就好像溺在池中,苦苦挣扎的人。想爬出去,爬不出,想呼救,割喉无声......只那一眼,便让喻姝稍稍一怔。
为何会是那副凄凉可怜的神情?
喻姝想:魏召南近日虽少见寐娘,可待寐娘也是极好的,赏赐比六个美人加起来都多。
莫非寐娘身上还有她不知晓的事么?
第33章 动情
早春的夜里, 天凉如水。
喻姝跟着他的步伐出亭台,寒风吹来,她冷得拢了拢斗篷。
没走两步, 魏召南忽而停下。等她走到身侧, 拉住她的手。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 指尖却始终在摩挲她的手背。
早在席间,魏召南便瞧出她的窘色,此刻拉住手,更是见人儿不出一言, 眼珠都快掉地上。
他看一眼她,道:“不过一个生辰而已, 我从前在宫里便没有去庆。若非陶氏提起, 我也是不记得的。”
喻姝知晓他在宽慰她,舒缓了不少。
她也知晓他从前的日子不好过, 并不意外。因此踮起脚, 在他耳旁愧疚道:“今日是妾之疏忽,往后每一年, 妾都牢牢记住。”
魏召南刚想说也不必,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下了。
他想,其实也是希望她陪着罢?
他不过生辰也无妨,可倘若她会在意这一日, 魏召南会是高兴的。因为从前除了抚养他的常姑姑,再没有旁人会记得。
他伸手把她拉到怀里, 不吭声, 嘴角却在上扬。
喻姝由他拢着,明明是寒凉夜, 脸却在发烫。
她肩上的乌发被他缓缓用手梳,一边走,听到他微沉的声线:“四月我要离京,出塞北疆地,乃是圣上所遣。卢赛飞的大军还未抵达漠北,圣上想不折兵马而灭战火,两方和谈。他遣我去,是要试探吉鲁王庭之意。”
喻姝心思活络,稍稍一想,约莫能猜着为何皇帝派的是他。
皇帝儿子不少,然而成年立府的只有五个。
其中他是宫女所生,地位最低,最不受重视,在汴京的名声又是不堪透顶。
皇帝对吉鲁声称洽谈,实则是要一探王庭虚实。
遣出的使者既要彰显天家威严,又得防被吉鲁人扣押而威胁大周命脉。
自然,魏召南也就成了最合适之人。
不过他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对待,只是很平淡地跟她说出来。他比喻姝的身量要高大许多,此时搂着她,闻她发中的栀子香:“这回我想带寐娘出塞。”
他没说为什么,喻姝也没问。她轻轻点头,“那妾身呢?”
“漠北苦寒,夫人还是待在汴京好,万一途中发觉有了身孕,岂不是更糟?”
魏召南怕她误会,又摸了摸她白嫩圆润的耳垂:“我只同夫人行欢好之事,带寐娘去是为了旁的。”
喻姝本就是极容易害臊的人,听他这么露骨的话,脸都红透了,拂开他捏耳垂的手。他又低声笑,大掌摸到她的肚子上。
这些时日,自从他向神医问了个劳什子求子药后,总爱摸她肚子。
好像他真觉得那药能喝出一个孩子。
“羞什么?夜里还能叫哥哥,现在说两句还不行了。”
她睁着圆圆的杏眼,瞪他,声音却极小:“妾也不是心甘情愿叫的......是被迫的......”
“谁迫你了。”她刚挣出,魏召南又把人儿拉进怀里问:“哥哥迫的?”
“......”
喻姝羞得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夜色无边,经过院落,朱门两角灯笼高高挂。暖黄的光晕落在青石地上,照出庭院一片寂静。
他惬意揽着怀中人,心想,夫人真是小女子。
魏召南从没有一年生辰日,像今夜这样舒心,好像远离了屈辱夺权的日子,他只有一可心的人。可是真梦假梦,他又何曾分不清。就像他要活着,要还他们数十年的折磨,最后仍是要痛苦清晰地醒过来。
回到寝屋,他仍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要喻姝喝下。
魏召南撩袍,悠悠坐在圈椅上。甫一喝尽,他便笑笑问“什么滋味,也让哥哥尝下”,拉她坐到腿上,去尝她口中的残余汤药。
末了,魏召南松开的时候,正瞧见人儿脸色红涨。
红得十分可疑,喻姝也不知怎么会这样,不太想看他,手指扯着裙摆的缠枝绣纹:“妾是不是病了,胸口又有些难受......”
魏召南搂着她,心想她怎么如此耐看,娇俏可爱。他看得目光迷离,又瞥一眼微隆的胸口:“怎么难受了?”
“有些......顺不过气。”
他愣了下,凑耳贴近,竟听得心跳,一声一声,无比悦耳地撞进心里。魏召南圈着她的腰,炙热目光落在她红润的脸颊上,告诉她:“这是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