佧支老家比想象中还要原始，刚进村口就是黄土地路面，目之所及都是些低矮的房子和院落，远处是连绵的山脉拥着整个村子，也不知道山的另一边是不是也是山。
他们寻了个开阔的路面将车停下，随后步行走近村里。
让覃卓朴感到意外的是，彭煜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佤国语。
彭煜找村民开始打探佧支，短短几分钟就套出了佧支的房子和他的亲戚，甚至连辈分都问清楚了。
顺着村民的话，他们步行穿过田野走到村子的另一边，找到了一间久未有人修缮的木屋，那被风雨侵蚀的大门紧闭着，向外界杜绝一切来客。
覃卓朴和彭煜在门外逗留了好一会，然后去找村民口中的表婶家，佧支的表婶在附近，走几步就到了。
刚好那院子里有个人在晒稻谷。
彭煜亮出微笑说出“佧支”两个字，那妇女就直摇头，反应激烈赶他走：“我家和佧支早就没有来往了，他发财还是死了都不关我们的事。”
彭煜不放弃：“那你知道他最近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吗？”
妇女听都没仔细听：“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
彭煜：“你好，请冷静一些，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你想了解他就去房子里去查啊！问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妇女说着就毫不留情地赶他走。
覃卓朴听不懂在外面等着，好几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走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包，覃卓朴反应过来，很快从包里掏出零食分发给他们。
小孩接了零食顿时眉开眼笑，很快就一窝蜂散开了。
原地还剩下一个小男孩，那男孩伸出用手指着佧支房屋的方向开始叽里呱啦。
覃卓朴不解其意，恰好彭煜被赶出来。
覃卓朴眯起眼问他：“彭煜，他什么意思？”
彭煜站定到他们面前，说：“他以为我们想进去佧支屋子，他可以翻墙进去给我们开门，但他还想要多一点零食，分给他妹妹。”
覃卓朴噢了一声，于是把剩余的零食都给了他，同时摆手示意道：“我爬墙比你厉害，你回家吧，这里不需要你。”
彭煜把原话翻译过去。
小男孩有些懵懂地应下，接着转身就走。
彭煜没再理他，转头和覃卓朴聊起了刚刚的事：“村民估计都知道佧支被三国联合逮捕的事，我刚才问他表婶，她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覃卓朴沉吟：“有可能是撒谎吗？”
彭煜：“是有这个可能，她还叫嚣着让我进房子搜查。”
覃卓朴：“佧支已经久不在这住，如果他生性多疑，就算回来过，也不会留有线索的，她大概就是随便应付或者——”
说到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叫：“哎——！”
覃卓朴顺着声音望过去，便看到刚才的那小孩跨在了木屋的围墙上。
他啧了一声，忍不住嚷嚷道：“你这小子，谁让你爬墙了？”说着，他边拔腿大步过去，边严厉喊道：“下来！”
小男孩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而且也不知道是起了玩心还是性格顽劣倔强，做了一个鬼脸就速速翻身隐于墙内了。
彭煜眉目间皱了起来，也紧跟着覃卓朴过去，还未走出几步，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巨响。
覃卓朴反应灵敏，瞬时转身扑倒在地，可即便如此，后背还是能感受到冲击波向四周释放的能量。
模糊地意识到发生什么后，他抬起脸，神情中满是不敢相信。
近在眼前的是装载着泥土的大地，人们走过，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或浅或深纵横交错着，可又如何，只消一场大风，一场雨，就可以了无踪迹。
覃卓朴深吸一口气转过脸，看到墙体不全，大门坍塌的残破模样。
空气中洋溢着硝烟的气味，他感觉每吸进那熟悉的气味，心就越往下沉。
彭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向他伸出手，沉声道：“起来吧。”
第75章
闻声凑热闹的村民不在少数，他们围在外头，伸着脖子张望不堪的现场。
好一阵子后，家属赶过来。
是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妇女，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还沾着泥土，应该是在劳作时听到的消息，然后才匆匆赶来。
那妇女亲眼见到自己儿子躺在地上残缺破碎的身体后，顿时满面悲痛，嚎啕大哭。
一个小姑娘尾随在身后，小女孩可能还不理解死亡的意义，又隐约觉得不对劲，她三两步来到小男孩身边，低低地喊名字，像是招魂一般。
彭煜眼圈发红，悲伤尽显，他想对那小女孩说哥哥已不在了，可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
他抹了一把脸，回头，从人群中揪出佧支的表婶来到空地上。
表婶不依，推脱着他手：“干什么？！”
彭煜往小女孩方向一指，咬牙道：“佧支没有回来过？”
那表婶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彭煜大喊：“没有回来怎么会在院子里埋了地雷？！”
“冲我喊我也不知道！地雷不是我家的，不干我事！”表婶嚷着挣扎抽手。
彭煜气急：“你刚才还喊我去佧支家查看，你不知情？！”
表婶声音尖利：“就是不知情！你问他的事就去他家查，有问题吗？你给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