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煜不好与她拉扯,无奈之下,只能咬着牙松开了。
表婶得到松脱后转头就走,嘴边不停重复着那几句话:“别问我,要问就问佧支!”
她走了没几步,旁边的村民却慢慢围拢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表婶看着压过来的人群,嘴唇微颤:“干什么?!”
一个村民盯着她,面无表情道:“出人命了。”
话音一落,村民杂七杂八便对着她说了起来,其中有气愤的,也不乏有良口苦心的。
“你是佧支的亲戚,他回来你不知道?”
“距离这么近,总能听到一些动静吧。”
“不要再替佧支瞒着了,他干坏事了就要受到惩罚。”
……
在众目睽睽之下,表婶目光闪躲,本来还想继续走的。但议论的言语像浪潮一样拍打过来,压得她挪不动脚步。
即便如此,她还是紧咬着嘴唇不吐露一字有用的信息。
覃卓朴默默伫立在旁,在嘈杂的语言中,他注意到男孩的母亲缓缓站直来,一双眼睛如烈火燃烧一般灼人。
刚丧子的母亲向佧支表婶走过去因为哭过,又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中,身体有些站不稳。
覃卓朴连忙上前扶着,她惨白着脸来到了佧支表婶身边。
表婶见到她后,不由得倒退了两步,连声音也低了许多:“妹子,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那母亲开口想说些什么,可能有无数质问无数控诉的话,一张嘴又哭了起来。
哀嚎声中带着悲伤,胜过千言万语。
表婶听不下去,隔了半响,终于道:“他、他是差不多一个月前偷溜回来的……和我说过不要进房子……我真的不知道房子里有地雷。”
彭煜努力平静问:“他离开时有说要去哪里吗?”
表婶摇头:“他说要到其他国家去……具体的我真的不知道。”
*
因这一突发事件,覃卓朴和彭煜不得不配合警察又是录口供又是检查现场,最后还用家猪来排查屋里有无其他隐藏的地雷。
忙完一切回到停车的地方时,天早就黑了下来。
覃卓朴估计着回去无论如何都要到大晚上了,于是编辑了一条让莫茜不要再等他的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莫茜的回应:“我等你,若是我困了就去睡。”
覃卓朴嘴角浅笑,随即发了一个“嗯”过去。
他收好手机后,抬眼就看到彭煜倚在车门边吞云吐雾,指尖夹着一支冒着猩红的烟。
覃卓朴走过去,说:“给我一支。”
彭煜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过去时,问:“没事吧。”
覃卓朴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在问那个小男孩这件事,对他有没有影响,是不是也会和以前一样,心里过不去。
覃卓朴没作声,默默地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夜里的道路没了白天的车和人,很黯淡,很寂寥。
路边的竹子被风吹着,黑夜遮掩了原先它清秀笔直的模样,对比之下,它便显得有些张牙舞爪,发出的声音也如魔鬼在静夜吼叫。
他脑海里偶尔闪过那个讨要零食的小男孩的模样,往事也历历在目,命运像是一个圈,他一不注意就陷入了循环中。
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可一旦往深处里去想,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起莫茜,想起那个凌晨她说过的话。
人是自由的,没必要困住自己。
当他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后,他便很难再放任自我随波逐流。何况,他有自己的责任,他有要做的事,他想换一个人渴望的真相。
覃卓朴静静凝视着摇晃不停的竹子,最后轻轻说出两个字:“没事。”
“那就好。”彭煜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支烟的时间结束后,他们上了车。
车上没有开灯,覃卓朴坐上副驾驶时,转头道:“我做好决定了。”
彭煜这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覃卓朴回到公寓时,客厅的灯没关,沙发边缘上垂着瀑布般的长发,他换了鞋轻脚走过去。
到沙发边上时,顿了顿。
他不打算说今天发生的事,那就不能只沉默或避而不谈。
她太眼尖了,他的一言一行稍微不注意
覃卓朴调整呼吸,扶着沙发背弯腰,自上向下看着她。
莫茜有所察觉,睁开眼睛,呆呆地与他相望着。
“醒了?”覃卓朴说。
“没睡着。”莫茜打量着他颠倒的五官。
覃卓朴心里五味杂陈,很快低下头,以 69 的姿势亲了亲她的嘴唇。
莫茜闭上眼由着他亲。
亲完后,她睁开眸看着他:“你说今天回来的,但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覃卓朴认错:“下次我会注意的。”
莫茜没放过他:“还有呢?”
“还有要注意的?”覃卓朴疑惑。
莫茜抿嘴,没有即刻回答,这样一个颠倒的姿势,他那下巴似乎格外冷冽,她不由自主抬手去摸,摸到了蓬勃生长的胡须茬。
覃卓朴今晚有些游离,没有细想。他握住她乱动的手:“提示一下呗。”
莫茜说:“不行,你得自己想,还得自己反省。”
覃卓朴现在不想动脑子,干脆耍无赖地说:“你不说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