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前是做这事的老手,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意外涂然也会纵容。
涂然轻声说:“我本来也不是乖小孩。”
她的声音小,被风吹得更微弱,陈彻还是听到。
这么软绵绵地说自己不乖,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但他没有反驳,舔着唇笑,附和她的话:“巧了,我也不是。”
涂然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他宽阔平直的脊背,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打架的模样。她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你是abnormal。”
陈彻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天是你?”
那天他发现有人偷看,但对方闪得太快,他没看清,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是她。
反正误会也解除,涂然觉得现在告诉他也无所谓,坦然地承认:“所以我才一直觉得你很凶,还有点怕你。”
陈彻被这话噎了下,难怪,难怪她一直表现得很怕他。
千算万算,没算到在见面第一天,就留下最差的第一印象。
自行车驶向路边,缓缓停下,在路旁的树下,陈彻从车上下来,涂然也跟着下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怎么了吗?”
陈彻抬手捋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手虚握成拳,掩在唇边轻咳了声。
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他不自觉绷直脊背,嗓音有点紧,“我抓过小偷,帮过走失小孩,有过见义勇为,也扶过老奶奶过马路。”
涂然歪着脑袋,困惑地眨下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一滴雨水,从树上滴落。
陈彻朝她走近一步,手悬空覆在她头顶,雨滴砸在他手背,发出极轻微的啪嗒声响。
两人面对面站在树下,半步的距离,涂然抬眼便是他锋利的喉结,像未被岁月的河水磨去棱角的石子,薄薄的皮肤下,顶出尖锐的一角。
少年宽阔平直的身影,将台风过境后的狼藉街道,从她的世界隔开。
在混着海水腥咸的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柠檬气息钻入她鼻间,莫名的,她感觉到说不上来的安心。
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有智明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驶过,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涂然仰起脑袋,望着他漆黑的眼睛,被大雨冲刷过般清澈的瞳孔,映出她的倒影。
曾经望不见底的深海,如黑夜般难以捉摸的世界,此刻,只装着她一人。
陈彻手掌撑在她头顶,挡住再一次从叶脉滑落下的水滴。
他低头看她,一字一顿,
“我人还可以,能不能……别怕我?”
***
周楚沫一进学校大门,就跑没了影。
好在涂然昨晚和她加上了Q.Q,看到她发来的消息,说她要自己去学校逛,不用管她,借她的衣服,会洗干净还给她。
上课的时候,涂然忍不住想起来学校路上的事。
他竟然一本正经地在强调他人不坏。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呀,你是好人。”
涂然扳着手指头说起他做过的好事,帮助被偷拍的女生,帮摔伤的她处理伤口还载她上学,以为她很害怕他后,还体贴地跟她保持距离,不跟她坐同一辆车上学。
她还要继续往下说时,陈彻却忽然退后一步,打住她的话,“够、够了。”
他把脸偏到一边,没看她。
于是涂然抬眼就看见,他通红的耳根,从耳根到颈部的这块皮肤,都是红的。
她眨巴两下眼睛,像发现新大陆般新奇:“你在害羞吗?”
“……没有!”
陈彻蓦然背过身,硬邦邦地否认,还不再给她说话机会,踢起自行车的脚撑,紧着嗓子催她:“上车,再不走上课要迟到。”
他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却并不耽误坐在后座的涂然,看见他红得快滴血的耳根。
忘记在上课,涂然没忍住笑出来。
很轻的笑声,但足以被旁边的祝佳唯听见。
祝佳唯疑惑看过来,问:“怎么了?”
涂然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所幸祝佳唯没多问,她得以避免尴尬。
听了会儿课,涂然转头又想起陈彻靠过来给她挡雨的那一幕,清清淡淡的柠檬味道,感觉到现在都还闻得到。
她有点,想喝柠檬汽水了。
***
周五上完一天课,终于要到周六,是约好要学自行车的日子。
也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梦,涂然没怎么睡好,早上被闹钟叫醒,仍困得不行,但还是迷迷糊糊地挣扎着起床,因为今天还要跟陈彻去学自行车。
她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要去洗漱,却见卫生间有人,于是掉头,回到自己房间门口,靠在门框上等着,不知不觉,阖上了眼皮。
卫生间里,陈彻正在洗澡,早上气温不高,他也任冷水浇头。
水流沿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淌过窄而长的细腰,在人鱼线处隐匿踪迹。腰腹的肌肉薄薄一层,紧实有力。
上周他多睡了会儿,涂然就一个人跑下楼学车,还把膝盖摔伤,这周他特意订了个更早的闹钟,就是睁眼后脑子还不太清醒,于是冲个冷水澡醒醒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