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这般,拾月也没法,只觉得有些事情不说也罢,于是昨夜的造访拾月也装不知,只是将此事暂且按下。
明棠今日确实还有旁的事情要做。
只是她的事情还不曾做好,便瞧见外头的奴仆匆匆忙忙进来,说是周夫人有要事请她过府一趟。
周夫人,便是周时意的母亲。
明棠大抵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周时意之前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重伤到如今才终于勉强醒了过来。在宫中的时候,魏轻就已经同她说了,周家大娘子一醒来,便因为知晓自己与她成了干兄妹的关系很是闹腾。
以周夫人如此爱女成性的性子,必然拗不过周时意,定会请她到周府一趟。
明棠知道周时意最是个混世魔王,她性子纯澈,却也确实因此坚若磐石,不肯随意转移。
对她想要的,她总是以最热切的真情相求,不撞南墙不回头,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原本明棠自己心中也是想着这事多半是绕不开去,恐怕要成为周时意的心结,她不忍心叫周时意这样的小娘子永远沉迷在自己身上,总要解决,只是没想到周夫人这样早便喊人来请,
明棠便也只得先将自己手中的事情放下,先吩咐了几个丫头细细去处理,随后便换了衣裳往周府而去。
*
马车一路到了周府,却不想刚刚停下,马车忽然猛烈一晃。
明棠正好打下车帘子要下车,这一晃,险些将她晃得从马车上摔下来。
明棠身形摇摇晃晃,刚刚抓住一边的车辕稳住身形,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冷硬如石的冷哼。
“你用了什么法子,竟叫我那妹妹对你如此死心塌地?瞧着你这般身无几两肉的瘦弱模样,你还想求娶我周家的大娘子?”
听上去是个十分年轻的少年人,嗓音又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这个年纪与这般言谈,明棠便知道这人正是周时意的兄长,周亦小将军。
魏轻在宫中亦说了,周亦因为周时意的事情要找她的麻烦,只是没想到周亦会在府门口直接堵她。
这周家一个两个,生出来的孩子倒真是些奇形怪状的——倒不是贬义,只是他们着实与旁人较真太多。不知道这些圆滑事故。一个为着自己心爱的人便能在路上直接堵人,另外一个为了自己的妹妹也在门口直接拦着客人,不让人下车。
若非是因为明棠着实怜惜周时意,也不忍心这样可爱的小娘子因为自己的事情走不出来,如此这般的为难,明棠可不想留在她这里自讨苦吃。
“小将军何出此言?”
“我家妹妹自小养在深闺里,不曾与外人有什么见识,你这般样子绝非良配,她却对你如此情根深种,定是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将她哄遍了去。你们明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你那兄长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如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来我家,快走。”
第173章 敢动本督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明棠不欲与他动气。
她扶着拾月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了,立在马车边,打量了周时意的兄长一眼。
周亦小将军看上去大抵弱冠之年,生得与周时意有几分相似,剑眉星目,是个温文儒雅的样子——不过身为领兵打仗的将军,再是生得儒雅温和,身上亦多多少少有些英武煞气。
他一双鹰眼微深,紧紧盯着明棠,身上一身翻领圆袍,瞧得出躯干十分有力,手中还握着一条长鞭。
那长鞭在他的掌中还微微有几分晃动,明棠猜测方才车马摇晃,正是这周亦小将军以长鞭击动。
明棠不欲品评周家家教,却只是在心中想着,这上京城之中,哪家士族能做到如此地步,便是自家夫人亲自请上门来的客人,竟以长鞭击动客人马车?
还真想给个下马威不成?
而周亦瞧见明棠连下个马车都不大利索,还要扶着个貌美使女的手下车的模样就来气,忍不住皱眉,满脸的不喜:“如此手无缚鸡之力,不知时意看中你什么。”
明棠本性就不是泥人捏的,他三番两次出言不逊,明棠亦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小将军号令将士,难不成就是这般辱人出身,且听风就是雨,不问事情缘由?”
周亦见明棠唇红齿白,便是不笑也温柔多情的样子,更是觉得她和那些蛊惑良家女郎的话本子里写的白面书生一个模样,没有半点本事,只靠一张小白脸骗人。
他一展手中长鞭,“呼啦”一下从空中抽过,打在周府门前的石狮子上。
烈烈破空之声,力道极重,连那不知道几百斤重的石狮子都被他这一鞭打得微微有些颤动,声音响彻天地。
“少油嘴滑舌,你们这些惯会念圣贤书的,也只会动动嘴皮子。”周亦一声冷哼,“今日有我在,你就休想进我周府的门去蛊惑我妹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明某自幼体弱多病,自是不比小将军身强体壮,无病无灾。”
“京中流言,亦不过只是百姓饭后笑谈,随意传闻。明某与周大娘子之间从无非礼往来,更不论周夫人早在年前便过府与我祖母商谈,要将周大娘子认做明某的干姊妹,日后如同亲生手足一般,何来这些杂谈。”
明棠心头很有些不耐烦了,眉头一皱。
虽说她自己常能将心比心,能理解或许这小将军刚班师回朝,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然与自己商量过要将二人认作干亲一事;但几番如此为难,便冲着明棠今日上门是客人,更何况还是与他那心爱的妹妹有救命之恩的恩人,便不应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