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般催,便必是那镇国公府的小世子又不好了。
她好的时候,自是西厂雷霆,秩序井然。
她一不好,那便是事事绕行,以她为先。
魏轻不在局中,自然一眼看清。
既然是这位动不得的玉菩萨不好了,这位谢大督主半个时辰便够了?
魏轻是半点不信。
但他见那西厂催命的鬼有些欲言又止,显然听懂了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桃花面上一点戏谑,挑挑眉便道:“自然,人我自会按时送到,但芮姬的诊金可不低,又要在沧海楼白等几个时辰,可要三倍的价钱。”
西厂没有出不起的价钱,那人点了头,隐了身形下去。
魏轻一抽腰间折扇,为自己扇去酒水带来的热意,一面唤出自己的暗卫,命他将芮姬领去西厂交接。
待人下去了,魏轻被凉风一吹,才觉得酒意上了头。
果真是烈酒喝多了,他都觉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在廊下寻了个地方坐坐醒醒酒,却觉得热意愈发上头,呼吸都带着灼烫的酒气。
不妙。
魏轻沉下内力一探,眼底陡然一凛。
常在河边走,今日竟也着了旁人的道。
魏轻半阖着眼,欲将药性逼出体外,却听得外头窸窸窣窣的声响。
几个贼眉鼠眼的人抬着个大麻袋在后院走,依稀看出个里头包裹着纤瘦高挑的人形,走动间从麻袋里掉出一朵珠花。
那珠花流光溢彩,旁边点缀几朵绒花,似短短的虎尾,憨态可掬。
他见过。
那是明宜宓的珠花。
魏轻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
而那应当绕行上京城的马车,如今已然被知情识趣的锦衣卫停到了秋棠居中。
他们可担心耳朵要遭督主割了,路上便不敢听,如今在此,更将暗处守候的锦衣卫皆撤到距离之外。
无人能听见马车之中传来的气喘闷响。
偶尔有风撩动门帘,秋棠居之中隐约抽芽的花树窥见一闪而过的风光。
马车无人驾驶,在平地之中,却仍旧颤动着。
第183章 泛滥成灾
指尖的朱砂痣与肌肤的雪映衬,愈发显得殷红似血。
他指尖的红痣,总如雪堆里乍然偶见的一点红梅,就如驿馆之中那一夜初见他时一样,总成她情热困顿里的救赎。(男主手指头长了颗痣,生理上的红痣,是男女主初见的时候以及他们重逢相认时的重要物证,没有任何代指,求审核大大放过)
转轴拨弦,玉手轻波。
搅弄满腔的惶然。
兰麝的芬芳被搅乱成一团,与冷檀香气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你我。
谢不倾已然半坐起来,明棠被他半抱半压着靠在身后的衣裳堆里,几乎化成了绕指柔。
谁的氅衣,谁的罩衫,早已混在一处,成了为她垫压后背的一团绵软。
她的领口松松垮垮,欲掉不掉地笼住她的肩头,甚至连腰封都还尽职尽责地发挥着最后一点用处。
但明棠已然无力地仰靠在背后,无神泪湿的视野里瞧见马车顶上画着的仙鹤衔枝壁画。
谢不倾的唇舌细碎地在明棠雪白的脖颈上啄吻,仿佛含于唇舌里翻来覆去品尝的珍馐。
温热的触感一路而下。
然后汇入唇舌带起的漩涡。
层层叠叠。
似满树的春樱带雨——谢不倾想起沧海楼下唯一种着的一棵粉樱树。
上京城虽还冷着,春天却已悄然而至,细雪化成的雨丝冻不住细嫩抽头的花芽,等到二三月时,便是漫京城的粉霞似云。
而明棠含泪半眯的眸儿,便像是在上京城这滩凄风苦雨里摇摆的雨醉春樱。
明棠的心口都好似凝结着一团盈盈一捧的火,狭小的马车车厢内几乎如火焰重山。
马车四角缀着牡丹镶珠的壁灯,眼下下头缀着的东珠亦摇摇晃晃,如同她的灵魂飞升又坠落。
马车之中安静极了,明棠甚至能听见自己愈发粗重的呼吸,亦听见细碎暧昧的水声。
她几时尝过这样的滋味?
陌生的欢愉好似惊涛骇浪一般袭来,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都随着涌动的血液一同流淌。
愈发地热。
甚至不必再多动作,便早已春雪消融泛滥。
明棠没了办法,承载不住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蜿蜒滑落,甚至咬着自己的手背,只怕外头充作车夫的锦衣卫听见破碎的哭吟。
她早已晕头转向,哪知道锦衣卫早已撤走。
身如随水逐流的浮萍,心却要担忧着外头是不是还有人在听。
这般的紧迫叫她更是紧绷,谢不倾将她熏红的脸一览无遗,亦察觉到她格外的情浓。
“唔……外头,还有人……”
明棠又要从喉中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又要防着耐不住的气声一同逸散出来。
“面皮这般薄,怕外头有人听见?”
谢不倾戏谑地笑,抬起头来卷走她的泪滴,又含含混混地吻她:“听见便听见,合该让外头的人晓得,你明棠当是本督的掌中之物,旁人谁也不配动你分毫。”
“沈鹤然那小子也配?他半点都不配。”
“他下回再近你的身,便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谢不倾喑哑的嗓音里夹杂起阴鸷的狠,即便明棠脑海之中的烟火几度散落,他却仍旧不急不慢地掌控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