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手里,又多了一张纸。
光靠她自己,绝对无法给云贞找这么好的人家,一个家中有财有势,一个家中有官有权。
他们不管哪一个,都可以护住云贞。
再加上有秦淑慧担保,云贞算是从侯府出去的姑娘,他们不会平白给她委屈受。
若是按她们江乐县的习俗,嫁就嫁了,哪有得挑,到底是大夫人用心,才能选出这两位来。
她难掩激动,手指颤抖,差点搬出庄稼人习性,想给秦淑慧磕头。
秦淑慧说:“冯嬷嬷莫急,这是我将将筛出来,具体要看贞娘想觉得哪位好,过两日端午,正好出去看龙舟,权当相看。”
冯氏笑了:“是夫人好心,多谢夫人。”
云贞也在场,她如今是十五的姑娘了,这些事自不必规避,于是,冯氏把纸给她:“来,贞娘你看看。”
她姣好的面庞上,掠过红霞,便粗略看了两眼纸。
自己常用罗记脂粉,她对罗秀才生出些许好奇,便说:“那就有劳夫人,我愿相看第一位。”
秦淑慧对第二位更满意些,不过,一切看云贞意愿,她不会去干涉,遂点头:“好,端午那日,我带你们去东坊看龙舟。”
云贞起身,福了福身子,真心感激,道:“多谢夫人。”
这事便如此定下来,为表客气,秦淑慧事先跟姜香玉打过招呼,于是,姜香玉那,也让云宝珠相看一门。
说是原京畿县丞上任江乐县县令,六月就赴任,年二十四,将来会在江乐县待上三年。
云宝珠再不情不愿,也应了下来。
她不敢和姜香玉作对,心里对陆旭虽有几分痴想,但她禁足这般久,陆旭从未出现,不由失望。
况且,凡是女子,只要有得选,谁会放着平头娘子不做,去给人做妾。
云宝珠想明白了点,听说云贞要相看个秀才,她心里舒服多了,她这一下就去当官夫人,和她可天壤之别。
只是周潜在那呢,云宝珠就问云贞怎么看,云贞只好编说,时间太久,自己对周潜已没了期盼。
少年人总是不定性的。
这下,云宝珠更放心了。
为此,她成天来找云贞,探听那秀才,只听说秀才二十岁时,脸拉得老长。
秦淑慧给云贞定下此事,也顺带告诉侯夫人。
上午才说,下午侯夫人把她叫去了。
侯夫人聊了天气,聊了桌上的时令仙桃,秦淑慧知道婆母有难处,只好问:“母亲把我叫来,是为何事啊?”
侯夫人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就是,阿崇听说你给二房的云氏妹妹,找了罗家,他说,此事不急,他会再查罗家和罗成英。”
秦淑慧:“……”
她气笑了:“贞娘这孩子,品性自是没得说的,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况且,她生得这般好,我也不忍给她配个瘤子脸,这两位面貌,也算不错,七弟这意思,莫不是信不过我?”
侯夫人:“不过,都说高娶低嫁,罗家家大业大,恐怕对云贞的身世,不那么满意。”
秦淑慧兀自生了会儿闷气,又想通了,陆崇只是说查查,又没说就不行。
她说:“母亲,我晓得了。”
只能庆幸,自己还没让锦瑟给罗家递消息,否则,罗家那小子见了云贞画像,却不定能放手。
她和侯夫人,都没觉得陆崇此行有何不妥。
侯夫人知晓陆崇有主见,做事绝对有理由,说不准,是罗家牵扯进什么案子,还要再行观望。
秦淑慧则是知晓,陆崇前个月,已经找到红豆与晚香,问出灵云寺那日的事。
这事不宜闹大,她瞒着侯府上下的,陆崇本不该知道。
只是前个月,陆崇让雨山带话给她,说是事发前,晚香早就知道红豆要对南枝下手。
据清醒的晚香所说,她告知陆莹,陆莹又告知陆蓓。
陆莹本想提醒陆蔻,可是,是陆蓓拦住陆莹,说南枝是陆蔻最器重的人,如果出了这般难看的事,陆蔻抬不起头,大房也抬不起头。
为这事,秦淑慧气得吃不下一顿晚饭。
此回,她如此尽心云贞找夫婿,也是有与二房较劲的意思。
所以陆崇拦下,她疑是他对二房生了罅隙,连云贞的婚事,都要干预。
秦淑慧不愿惹陆崇不快,便着人给云贞带话,说是先把日子往后挪。
云贞只以为是罗家的时间没协调好。
她轻抚怀中猫儿,有些不舍,她轻轻吸着鼻子,声音却越发坚决,低声说:“霏霏,以后,你就回去吧。”
此时,静远堂中,
陆崇的桌案上,多了一沓纸,是关于罗家的。
他看着手中文书,没有动它,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双眸,看向那沓纸。
如此,两回了。
星天进来添了次茶,顺便说:“七爷,那红豆和晚香已安置好。”
陆崇:“嗯。”
这几年,他对二房诸事,早已淡了,知晓灵云寺真相后,他先着人安置好红豆和晚香,却没说如何处置陆莹和陆蓓。
星天和雨山明白,只要人证在,迟早有一日会处置的。
但他们觉得,此时,对陆崇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
星天一离开书房,雨山小声问:“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