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以前可不是被他们累狠了。”柳翠芬指了指阮家老宅的方向。
她接着道:“你还不知道吧,上次你走后,你大伯和二伯、四叔也都分家了。”
阮芸芸只在进村时,听村民提过一嘴,疑惑地道:“怎么会呢?”
李大花除了偏疼老大,对老二和老四也还过得去,怎么说分就分?
柳翠芬凑近过来,低声说:“这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就是你大伯家的阮平星被审出来,村里村外一共偷过五户人家,被抓去劳改了。
他还不上钱,苦主们都上你奶奶家,讨要钱呢。你们三房又分出去了,家里的活都落你四婶头上,天天吵架,可不就闹崩了!”
闻言,阮芸芸在心里冷笑,这个家还真是没了她们三房就散!
不过苦主们确实无辜,农村人的钱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阮芸芸想到上次从李大花那里拿到的两百多块钱,现在母亲不用动手术了,她寻思把钱给更需要的苦主。
不过,不能直接给,还要寻个合适的时机。
“那我四叔四婶住哪?还在老宅吗?”阮芸芸转而问道。
说起来,她四婶不坏,以前也帮过她们三房几次,后来大概看她们扶不起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她跟李国华进城前,她四婶还叮嘱她“留个心眼,别全听他们家的。”
上次她回来时,四叔和四婶都不在。这一次也该去看望他们。
还不待柳翠芬回答,院子里传来心急的声音,“哎呦,芸芸,你回来怎么不先回家?”
柳翠芬仔细一听,笑起来:“还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你看,正说着呢,你四婶就到了。”
四婶刘秋丽急匆匆地掀开门帘,一进来就拉着阮芸芸细看,“你妈没事吧?我和你四叔听说这事后,赶到医院,结果你们都走了。”
“现在没事了。”阮芸芸站起来,四婶的关心不似做伪。
刘秋丽拍着她的手,欣慰地说:“没事就好,我正在春霞家打听你们的消息,听说你在村长家,就一起过来了。”
随四婶走进来的,正是李汉山、李广明、王忠华,还有李春霞。
等众人都打过招呼后,王爱党拿出阮芸芸带回来的招工简章。
大家都非常惊喜,王忠华直接蹦起来,兴奋地说:“这是真的吗?”
他真的受够种田了,每天不是挖土就是挑粪!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像是白读一样。
而且上次他看陆卫平三两下修好拖拉机,当时就喜欢上了鼓捣零部件,一有时间就去看拖拉机的构造。
李广明虽然稳重些,也不可置信地看向阮芸芸,他真的有机会进城?
阮芸芸肯定地点点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招考,你们先好好准备。到时候你们提前两天到市里,卫平再给你们讲讲运输厂的事情。”
“芸芸,你和陆卫平就是这个……”王爱党朝她竖起大拇指,赞叹地说“仁义!”
不但给他们送消息,还帮他们做应考准备。
李汉山也拍着儿子李广明和王忠华的背,说道:“你们两个小子,不管考没考上,都要记得芸芸和陆卫平的好!”
“呸呸呸……”柳翠芬瞪他一眼,马上伸手在空中挥舞之下,“有怪莫怪,两个都是好孩子,肯定都能考上。”
看到她活灵活现的样子,大家都笑起来。
笑过后,王爱党提起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事,“芸芸,现在可以说第二个好消息了吧?”
还有好消息?!大家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阮芸芸。
“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个任务是代表市里的水果罐头厂,来和村里谈合作。”
现在是不允许私人做生意的,但允许以村为单位,发展集体经济。
阮芸芸话刚说完,大伙都站起来,期待地看着她,想说话,但又怕打断她。
他们这个小破山村,还能跟市里的罐头厂谈什么合作?水果罐头最便宜的都要两块五一瓶,他们就是过年也舍不得买啊。
阮芸芸看到大家期盼的眼神,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王爱党,“村长,你看,这是我们厂给我开的介绍信。”
王爱党急忙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阮芸芸是罐头厂的业务员,还盖着罐头厂的公章。
“芸芸,你太出息了,你是我们村第一个工人!”李春霞抱住阮芸芸。这才几天,好姐妹居然就是工厂的业务员了!
四婶刘秋丽笑起来,笑着轻拍她,“这孩子,这么大的好事,你刚才怎么不说?”
柳翠芬也啧啧赞叹,“芸芸,太给我们妇女同志长脸了。”
“芸芸,恭喜你!那……那你要跟我村谈的合作是?”王爱党到底是村长,牢牢惦记着全村的事情。
李汉山几人也急了,伸长脖子,就等着阮芸芸说话。
“我们厂想需要大量山楂做原料,我想着咱们村的山上不是有很多野生山楂吗?就跟领导请令,回村里采购。”
她们河西村有西山和莫青山两座大山,还有几座比较矮的小山岭,都有野生的山楂树,多到没人想摘。
“多少钱?”柳翠芬急巴巴地问。
“你们厂要多少斤?”王爱党同时问了一句。他担心量少,不好分配任务。
柳翠芬乜斜一眼丈夫,努嘴道:“人家那么大的厂,几百斤总少不了。”当然是价格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