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市的山楂采购价格是四毛钱十斤，可咱们要从村里运到市里，这个费用不少，所以咱们村就算三毛钱十斤。至于量嘛，有多少要多少。”
阮芸芸话一说完，大家都惊呆了。
村里哪座山头没山楂？大伙平常也就吃几个解解馋，不敢多吃，怕饿肚子。
这大家都不稀罕的玩意，竟然能换钱？
四婶刘秋丽激动得脸都红了，嘴里念念有词：“三毛钱十斤，三分钱一斤，那两斤就能换一个鸡蛋了。”
在农村鸡蛋是硬通货，大家都习惯用鸡蛋来换算。现在鸡蛋一个六分钱，如果拿去收购站换钱，还只能算五分钱一个。
用两斤山楂换一个鸡蛋，看似数量不对等，但这山楂是无本的买卖啊！野生野长的，他们只要去摘下来就能换钱。
现在忙完秋收了，大伙正想找零工。手脚麻利的话，一天摘一百斤，就有三块钱了，够他们十天半个月的工分了。
柳翠芬拧了一下丈夫王爱党的胳膊，“三毛钱十斤！老党，我没听错吧？”
王爱党呼痛，拍开老妻的手，“错不了！”
“芸芸，你快说，我们要怎么做？”四婶急了。
第34章 挑拨
看到屋里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阮芸芸深吸一口气。大伙越是信任她，她越是要保持冷静, 把“山楂行动”做好, 让厂里和村民们都受益。
“大家听我说，如果村里都同意三毛钱十斤的话，那现在就可以去采摘了，明天卡车就来把山楂运出去。但是……”
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如果有办法, 她真不愿意说接下来的话。
柳翠芬几人的眼珠子都紧张地盯着阮芸芸, 王爱党着急地道：“但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但是, 我们厂因为临时扩建山楂产品的生产线, 现在资金还没有全部到位，所以先暂时支付大家三分之一的钱, 但我保证，剩下的钱一定在过年前, 全部给到大家。”
阮芸芸承诺道。眼下, 她不能说出厂里缺钱的真相, 而是必须让大家保持对厂里的信心。
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 只要山楂变成产品卖出去，厂里就有钱了。
万一……万一销量不好, 到那个时候，厂里也收回预付给农场的苹果钱了，总归还有这笔钱兜底，不至于让大伙儿吃亏。
当然，这是最最最坏的情况！阮芸芸就是拼了命, 也要给果丹皮和山楂酱找到销路。
“这……这……”王爱党沉吟着, 看向李汉山和其他人。
他自然是相信阮芸芸的, 但这么大的事，也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总要听听其他人的想法。
李汉山毫不迟疑地说：“我看行！那么大一个厂，不会骗我们的！”
人刚给他儿子介绍了运输厂的工作，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支持阮芸芸。
柳翠芬和刘秋丽也猛点头，“芸芸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都相信她！”这孩子这些年都很懂事。
王爱党站起来，沉声说道：“好，我这就召集大家，今天就去采摘山楂。”
大家马上起身，跟着他一起走到大队部，王爱党拿起小锤子，敲响屋檐下的那口老钟。
“铛铛铛……”这是村里集合的信号。
在家里的，在地里头的，都放下手上的事，好奇地走去大队部。秋收的公粮都都交完了，这个时节，还能有什么事？
“你们说，会不会是村花有什么事？我看她刚才回村了，穿得呀，大变样，像城里人一样美了。”
“她一个女娃子，都要嫁出去了，以后就靠男人在城里生活，还能有什么事？”
“那不然就是村里拉电线的事？听说咱们公社要选出一个“先进生产村”，优先给先进村通电。”
“你做梦呢！咱们村今年闹出刘小菊和孟大友的丑事，还有阮平星当小偷，这坏事一传十，十传百，名声都没了，还先进呢！”
他们村和附近的8个村同属于红星公社，都还没有通电。公社条件有限，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通电名额。为了服众，公社就想出评先进的法子。
今年就剩两个月了，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名额花落哪个村呢！
暂且不说通电后，大伙舍不舍得电费。单说能用上电灯，可是公社独一份，多大的荣耀啊，走出去倍儿有面子！
大家原本还有些指望，但一说起这两件丑事，也知道河西村不可能了。
“啧啧啧，真是两颗，不三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众人一边叹气，一边快步赶往大队部。
等到大队部前面的场院都站满人了，王爱党看人来齐了，满脸喜色地拿起喇叭，告知村民合作的好消息。
他最后总结道：“这事多亏了芸芸，不然人家市里那么大的工厂，干嘛大老远跑来咱们村收山楂？大家鼓掌，感谢芸芸！”
场院顿时响起如雷的掌声，村民们热烈地讨论起来。
“摘山楂竟然比工分还挣钱！村花给咱们村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刚谁说村花只能靠男人来着，人家现在是市里罐头厂的业务员了。”
“我早就说过，阮家把村花一家赶出去，肯定会后悔。”
分家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一毛钱都不给，连个床板也没有，分明就是赶阮芸芸一家出去。
人群后面的李大花和阮正金几人，听着议论声，气得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