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的确和昔日乱闯朝瑶府邸的朝华不同。
这个奢靡的院子,上上下下都是宣平侯夫人派人替朝瑶料理的,就连孙嬷嬷,也是当日从宣平侯府出来,跟着朝瑶母亲陪嫁的丫鬟。
这不是衷不衷心的问题,而是公主府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朝瑶和宣平侯是一家人,他们认的是一个主子。
但事已至此,那些守门的侍卫见朝瑶发怒,便赶紧诚惶诚恐的上前认错。
可朝瑶却没有时间管他们。
裴殊观既已到宣平侯府,应当很快就会被送回固国公府,现下朝瑶和裴殊观的误会还没解除,若就此让裴殊观回府。
届时朝瑶才是无力回天。
“备马。”,朝瑶冷脸呵令,“我要去宣平侯府。”
“殿下。”
一直默默站在朝瑶身边的顾廷芳低头瞧她双膝,血迹渗出,染上鹅黄的裙摆,她脸色苍白,已经疼得不行了。
“您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来不及了。”,朝瑶抬眸看他,盈盈的眼,泪光未曾去尽,原本丰盈如玫瑰花瓣的唇渐渐褪去颜色。
语尽,朝瑶转身向外走去,马车一路奔驰来到宣平侯府,后面赘着的,是孙嬷嬷和顾廷芳同乘的马车。
撩开马车,还未等朝瑶下车,膝盖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稍微弯曲便痛,痛得朝瑶眼眶微红,有眼泪渗出,好不容易攀扶着车壁下了马车。
霍周戎已经问询赶来了。
目光一瞬,就看见了朝瑶膝头裙摆上渗出的血迹,朝瑶生辰宴上裴殊观出席一事,已经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就连朝华都偷偷哭过好机会了。
朝瑶闹事,他本该烦厌,可这次,霍周戎却有些私心,若朝瑶能一直和裴殊观纠缠在一起,那岂不是代表,他和烨烨的可能性就变大了?
虽然两家世仇,但朝瑶都能和裴殊观在一起的话,他凭什么和烨烨不能在一起?
瞧见朝瑶过来,霍周戎拧了眉心。
虽然父亲的命令他无法违抗,才会去公主府接人,但是不是可以给朝瑶一点指示。
他靠近朝瑶,低声道明裴殊观的位置,
“裴殊观在西厢房的偏殿,父亲已经在和公府联系了,马上就要送他回去。”
朝瑶淡淡瞥他一眼,不为所动。
侯府武将起家,护卫均是宣平侯战场上厮杀的亲兵,她是傻的吗,去硬抢。
如果非要抢,那也是等裴殊观回府,去抢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世家固国公府啊。
低敛下眼睫,朝瑶拍了拍裙上不存在的灰,血迹却更加严重,她出声询问,
“舅父在哪。”
“父亲做下的决定,是决计不会改变的。”
霍周戎拧眉反驳。
上次过继皇子的团圆宴,他从公主府回家,就将皇姐软禁裴家公子一事禀告过父亲,可是父亲当时不管,估计也是在观望,若皇姐和裴家公子真成了,固国公府投机七皇子的概率有多大。
可直到今早,一封裴殊观的手写书信,辗转传来,父亲态度大变,连那些上奏弹劾表姊的奏章都不压,硬生生的瞧着表姐挨罚,还让他去公主府将裴家公子接出来于府中一叙。
这分明是要强加干涉了。
“......”
朝瑶听见霍周戎的话就来气,她难道不知道舅父不好对付吗,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会走到这步吗?
朝瑶气急,就忍不住大小声起来,盯着霍周戎,拿出混不吝的气势,
“你只管说在哪!”
“......正殿。”
朝瑶闻言,撩起裙摆向正殿走去,此时孙嬷嬷与顾廷芳同乘的马车也恰好赶到,下了车,孙嬷嬷怕朝瑶闯祸,赶紧跟了上去。
而顾廷芳瞧着那朱匾金漆的‘宣平侯府’四个大字,却迟疑了脚步,他的出现,只会是殿下另一个污点,让她更为人所诟病。
而另一边朝瑶已经到了正殿,殿上已有平时与舅父熟络的官员,在商议朝瑶此时如何解决。
有人提议,“既公主喜爱裴家公子,不如就此,让公主与裴家公子结亲,说不定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
霍元山微微扶额,他之前初闻此事,何尝没有这样想过,毕竟他家真正的仇家在于齐贵妃,而不是齐贵妃的拥护,若瑶丫头真那么喜欢,也不是不行,说不定由此朝域也能得到两家的扶持,是双赢之事。
可......
霍元山微微叹息,
“周沿,你说说,这事如何处理为好?”
这一帮人都是战场上厮杀的猛将,可如今却聚在一起,为一个小姑娘的婚事发愁。
周沿听霍元山点自己,想了想,便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外面那些人怎么传,殿下既没有做对不起那公子的事情,明面上也一直说得救回来了之后一直在公主府养病,不如就这样将人还了回去,令霍家亲自前往道谢,绝了那些人议论纷纷的口。”
“不行。”
有人反驳,“近日裴家在侯爷这里吃了哑巴亏,不揪着此事不放已经尚算不错,怎可能登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