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精神紧绷到极致时,画面一转,来到了公主府的暖阁。
朝瑶俯身而上, 脑海里的记忆仍未褪去,他僵硬痛苦得不行, 活像一只失控的木偶般, 挣扎着就要将朝瑶狠狠推远。
泪已经颤抖着流出, 但他却没有意识到,只心底机械般的抗拒, 无法释怀,无法缓解, 这样的行为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可是这个梦里,既没有那温湿粘腻,让人恶心的气味,也没有旋绕在他脑海久久不肯离去的属于他母亲的声音。
朝瑶靠近,是梅花的清香,是细心的安抚,是小心翼翼的动作间的怜爱。
在她的安慰下,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了下来,噩梦般的记忆也随之远去,热气上涌,浑身战栗。
与记忆中不一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在朝瑶构建的这个梦里,缓慢下沉。
随着最后的战栗,他从梦中惊醒,有些急促的吐息着,梦里的感觉似乎还未完全褪去,裴殊观坐起身来,等那感觉褪去。
室内昏暗,他亦看不清楚,无法分清白天还是黑夜,遂轻声唤净植,
净植一般睡在暖阁侧边的小耳房守夜,公子一拉床侧的绳,耳房的铃铛就会响,他就会以此前往探看。
而此时天色刚好蒙蒙泛白,差不多到了净植起床穿衣的时候,听见铃铛响起,净植赶紧收拾好去瞧公子发生了何事。
却见裴殊观端坐在床上,漆黑的双眸有些湿气,唇色洇红,连脸上都有些潮红浮现。
净植瞧他觉得他有点像发烧的样子,因为他不舒服才摇铃叫自己,匆忙的欲要伸手覆他额头查看,若是发烧,则好赶紧去请医师,却被裴殊观侧身躲去。
他张口询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公子,是卯时三刻,快到辰时。”
净植小心翼翼瞧着裴殊观,见他面色不算太好,便建议道,
“公子,昨日受了风寒不舒服,今日不如休息一日,明日好了再去文风苑?”
“不用,我还好。”,裴殊观本欲掀开锦被下床,又想起昨日左腿敷了药之后并未穿亵裤就睡,方才的战栗弄脏了锦被。
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如此,十四岁的某个闷热的夏日,热风席卷全身,冰块也无法降解室内的高温,他早上起来突然发现弄脏了亵裤。
他对此事无感,事发只觉得厌烦,本想喝点汤药根治,却从医师那里得知这是正常生理现象,无法医治。
裴殊观不是庸人自扰之人,既知是无法规避的正常现象,所有人都会如此,他不是圣人,不能免俗,便也看淡了几分。
加上他平日里清心寡欲,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一年当中也只是偶尔。
醒了处理干净便可,也没什么可恼的,但是做梦如此,还是第一次。
想起昨日的梦境,裴殊观拧起好看的眉,他虽经常会梦见儿时的恶魇,但从未做过如此迤逦的梦。
心下有些诧异,但也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腿上正敷着药膏,无法沐浴,裴殊观唤净植打来一盆热水,处理干净之后,穿戴整齐前往文风苑上课。
谁知朝瑶已经坐在暖阁正殿会客的地方等他。
——昨日她随裴殊观去放完河灯又给他按摩小腿,弄得太晚了便没有回城南小苑,宿在公主府的正殿,今早特地在裴殊观上学之前逮他,就是来专程和他告别。
而裴殊观瞧见她,几乎是不可自抑的想起,他方才在与外间仅仅一个檀木博古架间隔开的里间处理身体。
虽然里间外间随着结构错开,但站在特定的角度,若向里看的话,只有些珠帘玉串遮挡,一瞬间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朝瑶瞧见他出来了,立马起身,开口唤他赶紧一起来用早膳。
裴殊观左腿还有一点隐隐作痛,但他一贯忍得,加上仪姿独绝,缓慢向朝瑶走来,竟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只觉得他今日嘴唇有些红。
“殿下。”
裴殊观轻声唤朝瑶。
“还没吃呢吧?”
朝瑶起身扶他,柔柔的整个身子都挨上去,
“今早就不吃小厨房做的东西了,我出去住几日,城南有一家小店的馄饨特别好吃,是用他们熬了一天的骨汤吊的,我想给你也尝尝,今早起来就唤赤虎去买了。”
“但那馄饨不肖元宵,可以买干的拿回府来煮,必须要店里的高汤,赤虎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所以这次就只给暖阁的人买了。”
“也不单给你一个的。”
朝瑶小声诱惑,拉着裴殊观的手摇摇晃晃,声音甜蜜,
“尝尝?”
虽然朝瑶嘴巴上悄声邀请着,但实际根本就没有给裴殊观选择的余地,直接吩咐小厨房早上不用送饭菜了。
那桌上现下就两个温着的汤碗,一碗是馄饨,另一碗还是馄饨。
此时当着朝瑶的面,公主赏赐,也不能硬气的说不吃。
裴殊观在朝瑶半扶半揽的情况下坐下凳椅,有些无奈,偏偏那人还嫌不够,非将自己的凳椅也扯过来,与他肩靠着肩的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