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短暂的沉默后,卫蓁便岔开了话题:“裴大人可知,内阁被抓了两个人。”
裴骆安一愣:“何时的事?”
“昨日夜里。”
裴骆安微微皱起眉,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内阁本就缺人,他这一抓,待我回去,怕是难得清闲了,怪不得给我送把琴,让我这两日多弹弹。”
卫蓁再次看向那把琴,笑着道:“想来是裴大人很喜好此道。”
裴骆安没否认:“确实喜欢。”
“琴音静心,能消除浮躁。”
卫蓁:“静心?”
她对琴艺并不特别钟爱,了解的也并不深。
“嗯。”裴骆安点头:“不止静心,有些曲子有安眠之效。”
卫蓁动作一滞,抬眸看向裴骆安:“竟能安眠?”
“嗯,母亲有段时日很难入睡,我无意中听闻有曲子能助眠,便去求了一曲。”裴骆安见她感兴趣,便往深说了几句:“此曲极难求,但效用甚佳。”
卫蓁眼睛微亮,放下茶盏道:“裴大人,此曲谱不知可否借我一日。”
裴骆安下意识问:“县主身边也有人受其所困。”
卫蓁点头说是。
“此曲谱在我院中,待我回去便取来给县主送去。”裴骆安见她不欲细说,便也没问。
“那便多谢裴大人了。”
“县主不必客气。”裴骆安眼眸微垂,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道:“若县主有空,我也可现在为县主弹一遍?”
此曲极其复杂,若非精通琴艺者,只观曲谱,难以学会。
卫蓁想了想,应下:“好,有劳裴大人。”
她在琴艺上造诣并不深,先瞧瞧此曲是否晦涩难懂,学时需不需要请琴师。
裴骆安便起身走向一旁的琴架。
卫蓁想看的仔细些,便立在了一侧,琴音起,微风拂,耳畔只剩婉转悠扬。
琴音过半,卫蓁的眉头已经紧紧拧起。
这首曲子听着虽温和绵绵,但对指法要求极高,这样的难度,怕是连寻常琴师都无法驾驭。
一曲终,裴骆安道:“此曲只对缺乏睡眠之人管用,县主届时若有不明白的可以…”
他的话在看到卫蓁紧紧拧起的眉头后停下。
“其中有几处并不易学,我当初也学了许久,若县主急着学,我可为县主讲解一二。”
卫蓁眼睛一亮:“当真?”
她对这首曲子一大半都不明白!
裴骆安笑着颔首:“我这两日正好无事,县主若想学,随时都可以。”
卫蓁闻言便挪了把椅子过来:“那就现在开始吧。”
太子那病说犯就犯,万一此曲真的对他有成效,早日学会,他也能少受些折磨。
裴骆安见她神情,心中便已有了猜测,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是他第一个心动的人。
但她已有了婚约,是未来的太子妃。
闻他们两情相悦,他自不会打扰,只将怦然心动深埋。
如今能帮到她,他已心满意足。
卫蓁这日直到日暮才离开御史台,临走前约定第二日午后再来。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捏碎了一只朱笔,咬牙:“同弹一琴?还约了明日?”
“是。”
长福偷偷看太子一眼:“御史台那边是这么说的。”
褚曣深吸一口气,手里的朱笔碎成末。
长福看的眼皮子直跳,试探问:“要不,奴才同那边说一声,禁止探视裴大人…殿下!”
“殿下!殿下您要去哪里?”
眼见人裹着怒气往外冲,长福忙上前将人拦住:“殿下,外头的大人们都等着公文呢,您不能走啊。”
“让开!”
褚曣冷森森盯着他。
长福眼里顿时盛满泪:“殿下,陛下这两日龙体有恙,所有折子都堆到这里了,大人们拿到公文,下头才能运转,殿下您这要走了,奴才非得挨一顿杖责不可。”
“殿下,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
长福可怜兮兮的去拉太子的衣袖,眼泪说掉就掉。
褚曣:“……”
“殿下…”
褚曣一把挥掉墨袍上的手,怒气腾腾的转身坐回了案前。
长福见此松了口气。
接下来,但凡太子抬眼,他就立刻眼中泛泪,可怜的望过去。
太子:“……”
“进宫真是屈才了!”
长福只当听不懂太子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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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卫蓁按照约定去同裴骆安学琴,依旧是直到日暮才离开。
宋淮这日也没有收手,反倒是愈发变本加厉,惹得朝堂怨声载道,堆到太子面前的折子也就更多了起来。
奉京城似乎被一股紧绷的气息笼罩,让人心焦火燎,也似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暗处展露,即将暴在阳光下。
又是一日晨曦,萧河敲响了兵器阁的门,打断了里头传授枪法。
卫蓁在阆王的首肯下放下枪走到门边:“何事。”
“少主,御史台出事了!”萧河沉声道:“被宋大人抓进御史台的大人,昨夜死了六位。”
“砰!”门猛地被打开,卫蓁失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