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许愿笑道:“你不该叫夏至……”
他扯过纸巾,先没擦,隔着皓月洒下的清辉,仔细看两根指尖扯出的“银.丝”,他在故意使坏。
待夏至恼地捂住脸,伸手要打他时,他才扣住她的腕,栖身再与她温存,交换一个毫无杂质略带安抚性质的亲吻。
他随便在纸上擦了擦,纸团被他投进车窗对面的垃圾桶。
他方偏头,在夏至耳边笑着补充:“该叫你春雨。”
夏至尚未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便听他含混着笑说:“氺这么多……”
她瞬间将脸埋进他心口,催促他开车,好堵上他的嘴。
许愿在这种时候,一向有些混蛋,这跟夏至相反,她总是事前嚣张,事后乖巧,这样,就只有任许愿逗弄的份儿。
许愿笑了声,不再说旁的,取了钥匙便去开车。
车开进地下车库,还有些晚归的居民,夏至正犹豫如何下去,许愿俯身将风衣罩在她身上,俯身把她抱起身。
不时有人朝自己看过来。
“妈妈,我不要自己走,你看姐姐都还是别人抱。”有小朋友的声音自脑后响起。
那小孩妈妈不听,只说:“姐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妈妈搬出那句糊弄小孩的至理名言:“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他懂不懂夏至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无地自容,为了不让小朋友记住她的脸,她迅速低头,伸手把许愿的风衣从头盖到脚。
许愿忍不住笑着揶揄她:“你怎么总在这种时候害羞?”
“之前勾-引我的那股无畏呢?”
夏至仗着别人看不见,躲在风衣里咬了口他的脖子,许愿“嘶”一声,作势要松手,夏至忙紧紧搂住。
只听他咬牙,在她耳边道:“一会儿有你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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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好时节”拍摄进度过半时,夏至的工作室也差不多完工。
她为工作室取名为「春杏」,她实在太喜欢春天,索性将这用作自己事业的新起点。
希望能如春天般,万物伊始,有个不错的结果吧。
装修用的是环保材料,虽说可以立即入住,夏至还是晾了段时间才住进去。
等到真的搬家那天,颜意澄带着庄则野过来帮忙。
这还是颜意澄第一次吃回头草,也是第一次跟同一个男人保持这么长时间的亲密关系,夏至隐约嗅到这次或许会不同的气息。
但她没有多问,感情这事太复杂,外人无权过问太多。
东西太多,主要是器材。
全都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金贵玩意儿,要是磕着碰着,少说也得万把块。
光是这器材就装了两车,颜意澄正在估摸着这些东西得值多少钱的时候,许愿开车回来了。
夏至抬头看见,随意问:“你今天不是要开会?”
许愿朝那俩打声招呼,笑着说:“哪天不要开会?帮你搬家要紧。”
一旁两人气愤组似的“哦”个不停,夏至转过身求饶:“拜托别搞这些尬的好吗,太尴尬了我。”
“OK.”颜意澄手动闭麦。
本来需要两趟,现在许愿回来,正好多辆车放夏至的生活用品。
搬家是项大工程,尽管扔掉许多,还是将后备箱以及后座塞得满满当当。
「栖梧居」改名「春杏」,今日正式挂牌,夏至站在门外,不禁有些感慨,心里涌动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感受。
许愿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转而留她在这消化,他启开后备箱,搬运行李。
夏至不是那种逛个街买一堆无用小玩意的女生,她的东西大多是工作所需,生活用的物件不过少得可怜的几箱子。
许愿很快规整完毕,打量她这间屋子。
简约的侘寂风,床头不规则花瓶里插着根极有艺术气息的枯树枝,胡桃木的床四四方方摆着,上罩青色被单,是她喜欢的风格。
许愿点点头,他也挺喜欢。
“你在这里。”夏至从门外探头,见到许愿,稍作停顿,拉着他的手下楼。
边走边说:“意澄忽然有事要先离开,你快来帮我摆镜头。”
一堆杂乱无序的镜头铺在地板上,许愿一眼便看见自己送她的那只。
他问:“有用过吗?”
“嗯?”夏至疑惑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恍然:“还没,太忙了,老镜头受限比较多,就一开始玩了下,后来就摆着了。”
许愿没说话,夏至犹豫道:“你该不会生气我没常用吧?”
许愿笑了声:“怎么可能?我在你心里这么小气?”
夏至:“那倒没有。”
许愿蹲下找来一只相机,又将那镜头接好,安装于三脚架上,他问夏至:“拍一张?”
的确,与他恋爱至今,好像从未有过合照,夏至理了下头发,走进镜头内。
即将定格的那瞬间,许愿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他略垂眸看她。
出来的照片里,是简单的背景墙,黑衬衫男人正低头,深情款款看着怀中白色长裙的女人。
男人看着极有距离感的长相,但他望着怀中人时,眼里的温柔多得仿佛能溢出来。
夏至看着成片出神,她从未用镜头记录过许愿,便也从未见过他看着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