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脏又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起来了。
她吩咐他做事。
她在吩咐他做事。
平时……她都不愿理他的。哪怕她身边确实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也没想到她真的会给他下令, 会把这样的任务交给他。
这是不是说明……她愿意把他当做自己的下属了呢?所以才会让他替她做事。
“属下, 必当竭尽全力。”过了一会儿了,他没能忍住,又吐出了一句。
字字着重, 宣誓一般。
距离他称“是”已经过了一小会儿了, 他此时补上这句, 其实真的特别突兀。
可他就是怎么都没忍住。
他真的……一定会竭力的。
“赏!重重有赏!”此时,刘员外也总算从这场酣畅淋漓的“表演”中回过神来,挥着胳膊,高声道,“把那什么金子,前些日子不还到了些夜明珠?都拿出来,赏了!”
简直大方得令人咋舌。
话音还没落,杂耍班班主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太大方了。
真的太大方了。
给这样的老爷演一场,市井贫民几年都比不上。
不枉他按着他的喜好琢磨,剑走偏锋,豪赌一把。
太值了。
太值得了。
若不是周围有人,他必定要手舞足蹈,振臂高呼,绕着刘府跑上百八十圈!
钱啊!钱啊!那是数不清的钱!数不清的钱!
是钱啊!!!
啊!!!
不光是他,看着刘府下人拿出来的黄金,还有些值钱的珠宝,整个杂耍班子的人都沸腾了。
他们平时见着黄金都少,哪里见过拿小箱搬出来的黄金?
这得多少钱啊,他们竟估不出。
他们班子总共也就这几个人,每个人分一分,都是想也不敢想的一大笔钱!
元生也没忍住,凑到前头去,看着那黄澄澄的金子。
他还从未见过金子呢。他平素只见过铜钱,银子都很少见。
听说金子是很值钱的。
钱,钱是可以买来奶粉的吧。这样一想,钱其实是个顶好东西。
他乖乖地做了很多事,一定能分他一块金子吧。
有这么值钱的金子,他就能把长大养大了。
不知道长大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的。
会像路上的姐姐一样好看吗?
会像隐约在记忆里的阿娘一样温柔吗?
还是会像河边的渔夫阿婶一样爽利?
他盯着黄澄澄的金子,在众人的欢呼中走了神。
此时,刘员外回味着这场难得精彩的演出,仍旧意犹未尽。
他对杂耍班的班主挥挥手,道:“你,再整出一场来!快!”
“这……”杂耍班的班主有些为难。他只让刘府备下了二十只猴子,如今都死了。再耍,也耍不起来啊。
见他面露难色,刘员外大手一挥,直接道:“只要能再来一场,我对你重重,重重有赏!”“重重”两个字,着音极重。
什么意思?如今这份赏,还不够重吗?
再重,能重到什么份儿上?
哪怕只是再给一份和如今相当的赏钱,也是很大,很大很大的一笔钱了。
“重重有赏”,四个字,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撩拨着班主的神经。
刹那之间,他竟骤然想出了一个妙计。
“好!”他应道,“小的这就再来一场!”
他匆匆赶去准备了。
刘员外回到原处坐着。他身上尽是鲜血,有人机灵地拿了新的外衫给他更换,他却不耐烦地挥挥手,丝毫没有处理这种小事的心思。
他不住地用脚掌拍着地面,等得肉眼可见的焦急,终于等到了杂耍班的班主回来。
在他的身后,刘府的下人又搬来了二十个木箱。
只是这一次,木箱并没有开洞,也不见猴子。只有隐隐约约的猫狗叫声从其中传来。
“这又是什么花样?”刘员外忙站起身来,走到了木箱前。
“仍是之前的游戏,”班主道,“这一次,我们‘点’这些箱子。”
他一说完,刘员外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
过于失望,他甚至生出了愤怒。
“这是什么意思?”他怒道,“你是在戏耍我?”
他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的。
之前,让他点的是猴子。各个就在眼前,还有表情,会害怕。想想都知道是怎样的神仙体验。
可现在,忽然就换成了猫狗,甚至还关在箱子里头看不见。这有什么意思?
和之前比起来,可谓是云泥之别!
“大人,您别急呀。”班主却不慌不忙,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状况,“若只是装上几只猫狗,怎么敢呈到您面前来呢?”特别是在他刚刚被猴子的刺激惯坏的时候,傻子都知道不能降低刺激。
“听见猫狗叫了,也不见得里头全是猫狗呀。”班主躬着身子笑道,“小的这回呢,特意把箱子封上了,就是为了让您看不见里面都有什么。
“这样,您就像是拆给您的贺礼一样。拆开之前,您都不知道这里头是什么,这多有意思呀?
“小的只能告诉您,这里头,绝不只有猫儿狗儿。里面有可厉害的东西。不信呀,您试一试?”
这个花样,成功地把刘员外的兴致又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