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之前,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里面有很厉害的东西,不知何时能开出来。
就像摇骰子不知能摇到大还是小,一种赌博般的兴奋感飞快地涨了上来。
“好。”刘员外满意地绕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走了一圈,“我倒要看看,我能开出什么东西来!”
班主恭敬地点头,然后一旁的元生使了个眼色。
元生得到了信号,将视线又移到场上,一丝不苟地执行班主的命令。
刘员外点了第一个箱子:“开!”
那个箱子,连带着里头的东西,应声炸开。
是一只猫。
尖利到诡异的“嗷呜——”一声,仿佛夜里闹了鬼。那只猫嚎出了最后一丝声响,痛苦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鲜血泼在了地面上。
刘员外忽然就觉得,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可气的。就是现在,虽然远不如刚才,但其实也还不错。
就这么玩,也挺有意思。
只是,那个厉害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
刘员外的心中提起了说不出的期待。
第二个箱子,是一条狗。这狗他此前好像还见过,是在院子的哪个角落看门的。可是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那条狗呜呜嗷嗷,以最刺激神经的方式消逝在了原处。
第三个箱子……竟是空的?!
刘员外心里一沉。这却更激起了他对下一个箱子的期待。
第四个箱子,有点意思了,是条蛇。也不知是从哪儿逮来的。
倒也还行。蛇虽没多少肉,却也算是个新鲜物件儿。
第五个箱子,又是条狗。也行,会动会叫会流血就没什么不满的。
刘员外开得并不快。他一个一个箱子慢慢地开,渐入佳境,渐渐沉入享受。
一直到第十四只箱子。
箱子,连带着内容物被撕碎开来,血茫茫的一片。
刘员外却一时没能看出来,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染着血的不是猫狗的毛皮,也没有什么鳞片。
竟是布料。
一团布料似的东西当着他的面被撕碎,溅出了许多血来。
这里头……装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刘员外细瞧了瞧,忽然自血泊之中瞧出了一根孩童的臂膀。
他骤然一惊,一时竟不知是该感到震惊还是刺激。
是人?
是人?!
这怕是会惹出麻烦来。
就是他家大业大,也扛不住平民到处伸冤。平民伸冤可烦球得很,弄死一个往往还有另一个接着伸冤,没完没了。
“大人,”杂耍班班主仿佛能看透他的心,适时地开口,“这是个没爹没娘的小东西,绝不会有人计较的。”
听了这话,刘员外顿时安下心来,心中刹那间就只余快乐了。
大!
就是他也没想到,这事儿竟可以玩得这么大!
就算是他,过往也从来没敢玩过这种!
新鲜……
厉害!!
刘员外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力地挥手,扬声吩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搬金子来!有赏!都有赏!”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愣着的。甚至包括了杂耍班的其他成员。
那团“布料”……那个襁褓,他们是认得的。
就是他们也想不到,班主竟会把那东西装进去。
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元生。只见那孩子呆愣愣地看着满地的血,看着被鲜血浸透了的襁褓,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就算是杂耍班子的人,也觉得班主这事做得有点不厚道了。
但他们的反思,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刻。
就在刘府的下人将大箱的黄金搬出来的时候,再没有人有任何疑义了。
不愧是班主,多么懂得生财之道!
跟着这样的班主,大家哪能没有好日子过啊!
第35章
欢天喜地的笑声充斥着半个刘府。在这样浸透了血腥气的笑声中, 似乎连虫也不敢鸣叫。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啊?那可是金子啊,用箱子抬出来的金子啊?
就连班主本人都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多赏钱,一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谢赏后,他们便把金子抬下去, 迫不及待地数了起来。
有人在欢欣之下, 也许心中还存着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抽空拍了拍元生的肩膀,道:“嗐, 没事, 一个小野种,扔路边都没人要, 本来也活不久, 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头哪儿有卖这个的, 我带着你去挑,给你买个更好的。”很难说是不是出于潜意识中的良知, 他不住地贬低那个孩子,甚至始终避讳着, 将那个炸裂开的孩子称作“人”。
元生一直愣愣地看着浸在血泊中的布料。
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 不是这样的。
那个不是长大。
那块布,只是恰好和包着长大的小被子一模一样。
那布里头包着的, 多半只是什么阿猫阿狗。
他一直在等待着, 等待着有人和他解释。
他等待着有人告诉他,那只是障眼法而已。长大还好好地待在偏院的房间里头,也许已经尿了, 哭了, 等着他回去给她换衣服, 洗屁股。
没有人这样告诉他。
反倒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会给他买一个新的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