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浪京扫了一眼，是白鸭舌帽的那群人里的。
因此原本拒绝的话就换了一种表述。
他合着眼皮，抬抬下巴：“不方便。”
要微信的红蝴蝶结顺着段浪京抬下巴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杨树下肤白腿纤的章肆川。
红蝴蝶结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啊打扰了，小哥哥小姐姐超配的。”一溜烟跑走了。
段浪京漫不经心地肉串上刷着油，忽的动作一顿，自言自语道：“无耻。”
但过了一会，又低低说：“我又管不了别人脑补。”
实在是站那吹风太久，又不能一直空站着不干活，章肆川又走了回来，自发地蹲在地上撕袋子，把里面的串往盘子里摆。
“小姐姐。”章肆川面前多了一排塑封的养乐多，一个绑着红色蝴蝶结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说，“送你们的。”
“啊，谢谢，不用……”
“我们带了好多呢嘻嘻。”
“给你就拿着。”段浪京倒不是很客气。
“那谢谢了。”章肆川接过来。
接完养乐多，红色蝴蝶结也没走，章肆川往筐子里翻了翻，找些吃的回礼过去，又听到红蝴蝶结问：“小姐姐，可以问问你和小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是什么问题。
章肆川看了眼段浪京：“就……同学啊。”
“啊，这就是缘分啊！从颜值属性来说，你们俩能分到一个班，那就叫绝配。”
这话说的，章肆川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莞尔一笑：“你也很好看啊。”
小女生捂住脸：“竟然被美女子夸了，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小女孩的脸从捂住的手下面探出：“我可以偷偷问问，你们俩谁先主动的吗？”
“啊？”
“烤肉好了。”段浪京歪头靠向章肆川的方向，把串递给她，又对着小姑娘说，“你还有事吗？”
虽然嘴上说着“你还有事吗”，但小姑娘很明显地读出了“求你快滚别打扰我们二人世界”的意味。
小姑娘很识趣地拍屁股走人了。
章肆川接过烤串，尝了一口，眼睛满意地一亮，口齿不清但语调上扬地“嗯嗯”两声，连连比上大拇指来表达对这串烤肉的赞美。
孜然与肉香在口腔里来回碰撞，又烫又好吃。
等一口肉咽下去，被美食治愈的章肆川才腾出嘴巴，眼睛亮成小星星地夸道：“哇塞，段同学，天赋异禀啊，可以出去开餐厅了。”
段浪京满意地扬了扬唇：“喜欢吃？”
“嗯。”章肆川重重地点了下头，“你这个手艺，可以跟我爸媲美了。”
“你家是你爸做饭？”
可能是吃到好吃的，也可能是面前的段浪京看上去格外好接近，章肆川的话匣子哐哐打开了：“嗯，主要是我爸，偶尔他工作忙，我妈也做。我爸说了，男人干什么不重要吧，做饭一定要好吃，这样才能绑住老婆的心。所以他的饭是给我妈做的，我只是顺带。”
说到最后，章肆川瘪了下嘴，圆圆的眼睛也耷拉着，跟条可怜的小狗。
段浪京脑袋往后一转，调整了下自己上扬的嘴角，又转回来，语调寡淡地附和：“你爸说的挺对。”
“啊？”竟然不站在她这一边，章肆川有一点点气。
“因为你也会有给你做饭的那位。”
话音一转，段浪京又开口：“但顾浮生不会做饭。”
呃……
他为什么在她面前说顾浮生。
不会是误会她喜欢顾浮生吧？
章肆川把头发缕到耳朵后，讪讪解释道：“我不是喜欢他噢。”
如果换一个人或许会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还约他。但段浪京不会。
他只是很简单地哦了一下，表示听到了。
段浪京手把着一排串，浓长的睫毛在眼括上投下扇形的阴影，翻转着烤串时，有蹿上来的丁点橙红火星，照亮他的棱角分明的脸。
大手拿过旁边的银质调料罐，在滋滋的烤串上抖落两下，孜然的香味在这片空间溢散开来。
然后他说：“不过还是澄清下。”
火光下段浪京的唇勾起了一个很浅的弧度：“我今天又问了，顾浮生还是喜欢女生的。”
说完，又继续低着头烤串，身形高瘦。夜色下，烤架冒出一阵烟，笼罩了段浪京桀倦深邃的脸庞。
章肆川双手抱着段浪京给她倒的那杯热水，挑了下眉开玩笑道：“那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
段浪京定定看了她两秒。
火光噼啪。
肉串的油滴到炭火上。
有一束火猛地上窜，隔在两个人之间。
她看到他嘴巴动了一下。
可没听到说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他说。手心里却汗渍蔓延。
“很热吧，要不我来烤会，你休息会，擦擦汗，额头上很多汗。”
段浪京说的是“不用。”但如果他知道说这两个字的后果，他可能，最起码这个阶段的他，可能会斟酌一下。
看段浪京没有手去擦汗，勤劳的小工就主动地帮大厨擦汗。
她踮起脚尖，柔软的纸巾被她皙白的手指带动，在他额上滑过。
有一滴顺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