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忆了下之前对他做的事、说的话,还有原著中姜鹤归的下场,不禁浑身发冷。
路归朝竟然这么轻易就信了她的鬼话,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恨意已经超过了理智,已经要不计代价报复她了!
云千媱不由自主裹紧衣衫,后知后觉地感到危险。
这时,殿外响起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路归朝回来了。
云千媱连忙站起,拍拍脸,殷勤地跑到门口迎接他。
殿门一开,呼呼的风灌进来。妖魔界的夜风凄厉又寒冷。路归朝裹挟着一阵晚霜走进来。
他摘下外面的黑袍,随手扔给了云千媱。
云千媱被黑袍砸了个满头满脸,摘下后,愈发莫名其妙,她是来当神棍的,怎么好像变成贴身丫环了?
云千媱甩甩脑袋,跟在路归朝屁股后头,来到了宫殿的里间。
路归朝坐在专属的座位上,整把椅子是用黄金做成的,扶手两侧雕刻着两条造型浮夸的魔龙。他姿态慵懒,微微后靠,一只手肘撑在扶手,托腮看她。
云千媱摸了摸脸,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路归朝开口,声色低沉:“你的搜魂仪式呢?”
云千媱说道:“魔尊大人,你有所不知,搜魂仪式没那么简单的。步骤极其复杂,很有讲究,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我一下午都被关在殿内,根本没时间去准备啊。”
路归朝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另一只手点了点膝盖,道:“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去准备。”
云千媱摇了摇头,坚持道:“别人准备的我不放心,还是亲自动手比较好。这样吧,你把关那些姑娘的钥匙给我,我……”
云千媱注意着他的表情,怕自己目的太明显被识破,时刻准备住嘴,谁知,话还没说完,路归朝想也不想地就摘下腰间的一把钥匙,扔给了她。
云千媱接住,讪讪笑道:“那我先退下了。”
她看了路归朝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便当做默认,后退几步后便转身小跑到门边,两手按在门上拉……拉不开!
怎么回事?
云千媱不信邪,使出吃奶的劲儿,殿门却纹丝不动。她愣了愣,瞬间明白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在身后,云千媱回头,只见路归朝挑挑眉尾,一副恶趣味得逞的表情:“忘了告诉你,整座殿被我下了禁制,没有指令,你一步也离开不得。”
云千媱不慌张,笑问:“尊上不会是怕我逃跑吧?我们昆仑虚的人最讲信用,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路归朝讽刺地勾起唇角:“说得很好,可惜我不会相信。”
说完,扭头往里走。
云千媱赶紧追上去,亦步亦趋跟着。
路归朝白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现在对于她的存在似乎并不排斥。比如此刻,他虽面无表情,但没有斥责她,让她离得远点儿。
云千媱心里琢磨着,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她到底露没露馅?
应该没有吧。
路归朝要真认出了她,还不得跳起来一把掐死她啊。
正这么想着,云千媱脑袋忽然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抬头一看,哦,原来她一头撞到了路归朝背上。
云千媱回过神,挤出个歉然的笑,忙不迭伸手替他拍拍后背的衣服,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想得太入神了,冒犯您老人家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路归朝身子微僵,半响,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云千媱茫然抬头。
路归朝静静盯了她一会儿,忽然一用力,扯着她的手腕将她甩到一边。
云千媱踉跄几步,再次回头,只见路归朝已经脱掉了外衣,准备上床睡觉。
云千媱像根木头矗立着,两根手指纠结地互缠了一会儿,还是说道:“那个……魔尊大人,你把我关在殿里没问题,但这儿只有一张床,我睡哪儿?”
路归朝正低头斯条慢理地整理袖口,垂着眼,道:“自己想办法。”
云千媱:“……”好的,明白了,就故意折磨为难她呗。
云千媱深吸一口气,微笑道:“那尊上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径直来到外间。
里殿架着好几只暖炉,搁置大块火石,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一来到外殿,云千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狂烈的风刮在殿门,像怪物的利爪挠抓,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云千媱找了个角落坐着,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件斗篷披上。她脑袋靠在墙上,想阖眼休息,可周围太冷太吵了,怎么也睡不着。
人一旦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云千媱闭着眼睛,脑海里都是以往的画面。
无尘山一个很冷的冬天,白雪皑皑。她和路归朝一起下山采买,回来的路上,她不小心摔倒,双手、整张脸都埋进雪地里。
路归朝将她捞起,一声不吭地拍掉她肩上、头发上的雪子。
那时候两人还没在一起,她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感情,只觉得好丢脸,垂着头生闷气。
路归朝目光却落在她手上,道:“师姐,你的手怎么这么红?”
云千媱伸出双手一看,还真是,抽了抽同样红彤彤的鼻子,鼻音浓重道:“还不是冻的,我的手冷得都快没知觉了。”